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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罄第二日被院中的吆喝声吵醒,他起身来到屋檐下,见众人正在合力搬开昨夜被劈断的那棵树。只是那树两个汉子才能合抱住,况且雨势又逐渐增大,根本奈何它不得。童家的管家见树纹丝不动,又气又恼,却也只能招手让人回来躲雨。

    “待雨停了翻墙出去,向附近村民借斧头来将枝丫劈掉方才挪得动。”李罄道。

    那管家急道:“我们等得,可是我家姑娘等不得了,一连烧了两三天,再这样下去,不是傻的都要烧成傻的了。”

    李罄微微皱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又遇上这个情况,着实棘手。他想了想才斟酌道:“在下倒是看过几本医典……”

    “相公,可要救救我家姑娘啊!”管家一把拉住李罄的手,“如今也就只有仰靠您了。”

    李罄挣扎不开,却也是犹豫再三,“在下并不通医学,也只是略知皮毛,看病救人是万万不可的……”

    “相公,事到如今就莫要推辞了,您好歹看过医书,总比我们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的强,您就帮我家姑娘看看吧。”

    李罄本想只是说哪几种药可以治疗伤寒,让管家派人去寻,却被推拉着当了大夫。但他连脉都不会诊,只是简单问过那姑娘的症状,便打着伞外出寻药了。一路上,自家随从桂生嘀咕着说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看了桂生一眼,将衣袍挽起,沉声道:“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万一出了什么事赖到您头上怎么办?”桂生一脸苦恼,认真地给李罄打伞,雨点差不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是普通伤寒,用的也是寻常的药,怎么会吃死人?”李罄抖了抖连翘上的土放进布袋中。

    桂生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有人喊道:“李相公,您过来看看这是不是甘草。”

    李罄闻言走过去,桂生便没有再说话了。

    一行人冒着大雨找了一个多时辰才带回一些药,留下诸人忙拿药去洗了。李罄被冻得发抖,换了衣服坐在火堆旁喝童家人熬的姜汤。管家换好衣服,又过来对李罄千恩万谢。

    李罄累得精疲力尽,挥了挥手说要休息,裹着毯子便翻身休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还是桂生喊他吃饭才将他喊醒。

    他端着粥问:“那位童姑娘好些了吗?”

    “高热退了下来,可以勉强撑起来喝些粥了。”

    李罄看了眼碗里的粥,笑了笑说醒了就好。用过晚饭,李罄正准备看书,童家的管家又进来了,拿了些糕点,说是答谢李罄为他家主子看病。

    桂生在一旁调侃道:“救了人一命,一些糕点就打发了?”

    管家失笑,“小哥说笑了,李相公是我童家的恩人,万不可怠慢的,只是这里荒郊野岭,在下也就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糕点,还望李相公不要嫌弃。待到了京城,一定重谢。”

    “先生言重了,粗人不知礼数,还望相公海涵。”李罄起身双手接过糕点,“请问尊姑娘好些了吗?”

    “精神好了许多,现在用过药已经歇下了,若是明日不下雨,把树挪开便可以启程上路了。”

    李罄点点头,“那先生也早些歇息吧。”

    童管家应了一声,后退了两步便离开了。李罄看着手里的糕点,拿了一块,剩下的分给了车夫和桂生,倚靠在柱子上看书。

    ……

    第二日醒来,雨已经停了,太阳从山间升起,将整个寺院笼上一层金色的光,众人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生锈的斧子,正在劈树的枝丫。童管家见李罄醒来,忙上前打招呼,“把枝丫修剪好了,才好把树挪开。”

    李罄点点头,这时就见侍女扶着一身素色的姑娘出来。姑娘病了许久,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倒是看不出一点好。但周身的气质,却不如其他的闺阁小姐,宛如从四书五经中走出来的一般。

    童管家见状,忙上前让她回屋歇着。

    “我也想到屋外换换气,没事的,已经好了许多,路上好好调理便是。”姑娘轻言细语道,转眼就见李罄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李罄有些尴尬,笑着点了点头。姑娘亦是温柔地笑了笑,管家看了这二人一眼,对童姑娘道:“姑娘,正是李相公冒着雨为您采药。”

    闻言,童书颜曲身行了一礼,“多谢李相公。”

    “姑娘无需多礼。”

    童姑娘低眉颔首,侍女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扶着她离开了。李罄得到管家的允许,去正殿收拾自己的书待他收拾好出来,断树的枝丫已经被修剪干净,正在挪树。李罄见此,也忙上前帮忙,十几个人合力,才将树挪开。

    这时,侍女拿了些糕点出来分给众人,说是吃了早饭好赶路。童管家邀请李罄与其同行,李罄本想婉拒,但见童管家一脸恳切的表情,也没有忍心拒绝。童管家的心思他再明白不过了。童姑娘病重如此,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有药店的地方,有他在好歹还能应付一二,他也就只有好人做到底了。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吃过晚饭,童管家过来问李罄,姑娘的身体好了许多,用药是否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