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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林旺财跟岑春花的脸色,王志富猜想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比起偷这个说法,王志富更愿意相信林旺财一家不知情,看到人家留了缝纫机,手头又需要用才拿出来。

    只要缝纫机还回去,对林家和整个大队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旺财哥,我也是前两天开会听纺织厂的工人说副厂长几年前丢了缝纫机,据他们的描述,应该就是你们家这一台,听扒皮说你们家有缝纫机,就赶紧过来看了。”

    岑春花慌了,趁着偷东西的罪名没冠到自家身上,赶紧一五一十的解释前因后果,说完补充道:“队长,缝纫机真的是那个人放在我们家里头的,我们什么也没做,你得相信我们。”

    “嫂子,旺财哥,我今天就是相信你们才过来通知这件事的。你们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嘛,怕你们以后被人说三道四,才来提醒一声的。”

    有王志富的这句话,林旺财就安心了:“志富,你赶紧进屋看看,缝纫机是不是那个副厂长家的那台,如果是,我们这就给人家还回去。”

    王志富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屋,脚刚踏进去,看到家宝站在缝纫机旁,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惊吓,杵在那儿不动。

    岑春花把家宝抱到一旁,收拾好缝纫机上的东西,就招呼林晓:“闺女,过来帮娘搬缝纫机,让队长好好瞧瞧。”

    刚说完,岑春花就懵了,原本崭新的缝纫机不知怎么的,外面有点生锈,掉了不少碎屑。

    这个时候容不得岑春花多想,关键是把缝纫机还回去要紧,就使劲搬。

    林晓过去帮忙把缝纫机挪出来,手刚动,缝纫机的机头就顺着桌子滚落到地上。

    看这架势,岑春花再次怔住,刚刚缝纫机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变成这样了。

    岑春花尴尬得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要是被队长误会知道人要来,故意把缝纫机弄坏可就糟糕了。

    林晓淡定的把缝纫机机头捡起来,放回桌子上:“队长,前几天我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台缝纫机时就已经坏了,本来想试试能不能拿来缝衣裳,还没修好呢,你就来了。”

    王志富一看,缝纫机确实有点老旧了,从外观看坏了很久,别说缝衣裳了,俢都俢不好。

    不过好还是坏,都有可能是副厂长丢的那台,不能留在队里头。

    “运来我们镇上的缝纫机都有编号,我看看是不是副厂长丢的那台。”说着王志富走上前检查,却没看到编号,以为是屋里太暗了,看不见,举起煤油灯凑近看,把上面的灰尘擦拭得干干净净,还是什么也没有,那一块的漆也掉光了。

    这是放太久了的缘故,把编号给磨掉了。

    岑春花心提到了嗓子眼:“队长,是副厂长丢的那台缝纫机吗?”

    没见着编号,王志富也不好辨认,琢磨了下,说:“编号被磨掉了,我也瞧不出来,不如这样,明天我把缝纫机送回镇上,让副厂长亲自看看。”

    岑春花和林旺财都同意,王志富出门前,岑春花还特意求个人情:“队长,我们一家老老实实,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到了副厂长面前,麻烦队长帮我们解释。”

    “嫂子放心吧,我会把情况都跟副厂长说明白的。”

    岑春花把王志富送出门那会,林晓没跟着出去,先看了眼缝纫机,再看看家宝:“怎么回事?”

    家宝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紧张的望着她:“娘,不是我,它自己坏的。”

    这台缝纫机林晓里里外外都摸过了,绝不可能生锈成这个模样,突然坏了,肯定跟家宝有关。

    她倒不是想追究,而是觉得自家儿子的体质过于强大了,好端端的缝纫机都能磨损成这个样子。

    她也记得当初这台缝纫机是有编号的,自己还记下来了,突然掉漆,是福是祸现在还说不准,于是抱起家宝:“娘没怪你,刚刚是不是吓到了?”

    家宝点点头。

    他年纪小,可心里头清楚着呢,是因为自己靠近缝纫机,缝纫机才坏的,因为跟汪爷爷住一起的时候,汪爷爷家里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的变坏。

    可他又不敢说。

    他怕爷爷奶奶讨厌自己。

    于是一整个晚上,家宝的表情都怏怏的,林晓说要讲故事给他听,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岑春花整得手足无措,忧心忡忡,王志富离开后,她就碎碎念起缝纫机的来历,还是林晓看得开,反复安慰,才进屋睡觉。

    这些天林晓已经习惯抱着家宝一起睡了,搂着他酝酿睡意的时候,因为隔音不太好,隔壁屋断断续续传来岑春花和林旺财的床头话。

    夫妻俩在讨论缝纫机的事情。

    家宝听到后,心情更加低落了,小声的问:“娘会不会讨厌我?”

    煤油灯早就吹灭,屋里没有亮光,林晓看不到家宝的表情,但听声音,快哭了。

    “怎么会呢,家宝没有做错事,娘不会讨厌你的。”

    家宝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从他记事起,溪水大队的孩子见到他都是躲得远远的,说他是倒霉蛋,大伯母也这么说。

    可汪爷爷总说他是福娃,是个好孩子。

    他都不知道该相信谁的了。

    他好像给娘和爷爷奶奶带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