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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正元目光坦然。

    没有躲闪,没有回避,只淡淡的望着时夏的眼睛,长者的慈爱中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遗憾。拍拍时夏手臂,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说:"爸爸向你保障,爸爸一定不会错过你们的婚礼。"

    时夏赌气地说:"我明天就结婚。"

    时正元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也不跟她生气,笑着拉着她坐下来。

    乔靳笙把茶放到桌上:"叔叔,听夏夏说你喜欢喝白茶,就给你带了两盒过来,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惯。"

    时正元点头:"有心了。"

    时夏心说,她什么时候说过她爸喜欢喝白茶?净给她戴高帽。

    乔靳笙在时夏边坐下来。

    桌上摆着茶具,他随手拿过来煮茶。

    时夏则是和时正元说着话。

    时正元最关心的,除了女儿自然就是徐文菁,思量着:"你妈妈身体还好吗?"他虽然在里面,也不能随时与他们联系,可多多少少的,家里的事他都知道。平日里不想还好,如今面对着时夏,只觉得愧对他们母女。

    时夏说:"妈妈很好。"

    犹豫了下,她又补充:"爸爸,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时正元问:"什么事?"

    时夏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当年姜敏的爸妈是怎么死的?"

    说到姜敏爸妈的死因,时正元一怔。

    没想到时夏会问起这些。

    眸底闪过一抹黯芒。他反问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些?"

    时夏硬着声音说:"你先先告诉我。"

    时正元心底涌起疑惑,她问起姜家的事,肯定和姜敏有关,随即想到之前打听到的那些消息,脸沉了沉:"是不是小敏出事了?"

    时夏心底生疑:"他们的死不会真的和??"

    后面的话,时夏没说出口。

    她相信父亲,再说从姜有德口中了解到的,也是姜敏一厢情愿的认为事故跟自己的父亲有关。可看到父亲再三犹豫,她忽然没了底气。

    心里渐渐有些发慌。

    时正元目光望着前方。好像在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许久,他黯然开口:"当时有人举报他们项目部在施工时违规操作,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爸爸去建筑工地,也是想实地察看一下情况。"

    说到这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正好遇到工地脚手架坍塌,偏偏没系安全带的人逃过一劫,而按标准操作的人。被砸在了架子底下。"

    时夏听着父亲的话。

    同样的话,姜有德也说过。

    磕了磕眼帘,她问:"这件事,姜敏自始至终都知道是吗?"

    时正元无奈的点头:"出事时刚好是中午,她放了学到工地来找她的爸妈。不偏不巧的,就目睹了父母出事。"

    姜敏到的时候,他们正组织人把压在姜敏父母身上的架子移开。

    十几层高的架子砸下来,两人的惨相可想而知,当时的姜敏还不到十岁,看到血肉模糊的父母,心里的阴影也可想而知。

    出事后姜敏自闭了很久,看了好多心理医生才治好。

    时夏沉默。

    时正元问:"小敏现在在哪里?"

    他听外面的人说时夏和姜敏闹翻了,听说最后还惊动了警察,但后来的事情他就没再怎么打听。

    时夏把事情大概的跟时正元说了一遍。

    到底是爸爸妈妈把姜敏养大的,为了不让爸爸太伤心和失望,她没说姜敏三番两次祸害她的事儿,光原原本本的把姜敏找人陷害路途的事说了。

    说起来,路途还算是时正元半个学生。

    路途刚刚上班的时候,时正元教会了他不少东西。对于路途的能力和态度,时正元也十分的认可和欣赏。

    听说姜敏陷害路途,时正元气不打一处来。

    他只当两个小姐妹日常闹脾气,没想到姜敏这么阴毒。一想到姜敏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不由得心中阵阵刺痛,恨铁不成刚的道:"关的好,是该关想来让她好好反醒一下!"语气中带着怒其不争的失望。

    时夏没告诉他姜敏自杀又复活的事,只说她被暂时关押了,也没说判刑的事。

    他以为姜敏关几天就会被放出去。

    乔靳笙煮好了一壶茶,先倒了一杯递给时正元:"时叔,尝尝还喝得惯吗?"

    时正元接了过去。

    乔靳笙又倒了一杯给时夏:"你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时叔了,说点好事,别总提那些不开心的。"

    时夏想破脑子。

    说到开心的事,莫过于母亲病情好转,没再被那些破事刺激到了。但是这也不能说啊,毕竟父亲进来的时候,母亲身体还好好的,根本没有生病。这个消息对于父亲来说,根本算不上好消息。

    说不准,还让父亲更担心。

    乔靳笙见她想不出来,替她说:"时叔,我和夏夏准备过阵子订婚。"

    此话一出,不只是时正元,连时夏都是一愣。

    他们什么时候说好的?都不是她答应不答应的问题,是他压根就没正儿八经的向她求过婚好不好?

    乔靳笙提醒她:"水洒了。"

    时夏这才发现,她手里端的茶杯歪了,水都流出来了。

    手忙脚知己的把杯子放回去。

    时正元没留意时夏的表情,嘴角涌出老父亲的笑容:"叔叔相信你的为人,只要你和夏夏商量好,叔叔为你们高兴。"

    乔靳笙说:"谢谢叔叔。"

    末了,他又被了一句:"夏夏说成亲的时候不能少了父母,结婚的事,还得等叔叔出来帮我们操持。"

    时正元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答应:"这几年,就辛苦你帮我照顾她们母女了。"

    乔靳笙说:"应该的。"

    二十分钟,一晃就过去了,警察来提醒他们时间到了的时候,时夏总觉得好像才坐下来,还没跟爸爸说几句话呢!

    可是没办法。

    时正元安慰她说:"今年生日爸爸送不了你生日礼物了,不过你放心,以后爸爸一定把欠你的礼物全部补上。"

    时夏伸手抱他,声音沙哑:"爸爸,你在里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跟妈妈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

    时正元听出她嗓音里的泪意。拍拍她的背:"放心吧。"

    警察再次提醒:"时间到了。"

    时夏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时正元,红着眼说:"爸,那我走了啊。"

    时正元点头:"走吧。"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的身影,他有心嘱咐时夏平时别总使小性子,但是一想到那是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为什么要对另一个人委曲求全呢?乔靳笙要是真心喜欢她,一定会包容她的小脾气。实在不包容也没关系,他用不几年就出去了,女儿的事自然有他做主。

    这样一想。也就没开口。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

    出了看守所,时夏在乔靳笙身边站定,定定的望着他说:"乔靳笙,谢谢你。"她不记得回到这一世,她对乔靳笙说过多少次谢谢了,可以往的哪一次,都不及这次这么走心真诚。

    乔靳笙睨着她笑:"又想用嘴谢?"

    每次她说谢谢,他总是这一句,时夏开始还会在心里吐槽一下,现在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了。一扭身,绕去车另一侧:"不然我以身相许,以示真诚,你要吗?"

    丢下一句话,上了车。

    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乔靳笙失笑。

    是啊,她明明都要以身相许了,是他自己硬撑着没要。

    但是他不后悔。

    她值得被更好的对待。

    车门上车,车辆启动前。乔靳笙问:"去哪儿?"

    时夏反问:"你不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还用问我吗?"言外之意,来看守所之前,也没征询过她的意见。

    乔靳笙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以为你会非常想到这儿来。"

    时夏听着他话里有话,立马变得认真起来:"我当然想来了,就是没想到你会安排而已。"

    乔靳笙笑得含蓄:"那我会错意了?"

    时夏:"??"

    这男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服气的点头:"好好好,是我刚才那句话说错了还不行嘛,我感动的都没想法了,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乔靳笙踊角扬了起来。

    没再反驳她的话,启动车辆向前驶去。

    时夏看出不是回家的路。

    好奇的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乔靳笙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听我的,我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吗?这么快就反悔了?"

    时夏被他气笑了。

    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地提醒:"今,天,是,我,生。日。"

    乔靳笙点头:"收到。"

    小公主的生日,自然小公主是最大的,他应该顺着她说话才对。抿了抿唇角,低醇的语气带了明显的讨好:"去云巅,给我的小公主庆生。"

    提到云巅,不可避免的想到邵景瑞几个人。

    时夏问:"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乔靳笙这次没用反问的,而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有邵景瑞他们,上次你受伤住院,他们就一直吵着等你好了大家聚聚。给你去去晦气。正好趁着你今天过生日,还能敲他们一顿竹杠。"

    时夏笑出声:"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吃过很多次亏。"

    要不怎么想敲人家竹杠呢。

    乔靳笙眸光一挑:"看你家老公像是会吃亏的人?"

    时夏故意:"像。"

    乔靳笙把视线收回去,认认真真开车:"也就是你。"

    他这话说的一话双关,时夏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她说这句话不会付出代价,还是只有她才能让乔靳笙吃亏。

    不过无论哪点都没关系。

    身边的男人,已经无时无刻不在给她制造感动了。

    到了云巅,乔靳笙把车交给服务生去泊车,他直接牵着时夏的手往里面走。一路上,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喊:"笙哥。"

    时夏已经不像第一次进来时那么惊讶。

    她现在知道这里是乔靳笙的地盘,也知道那些人敬他不是因为他经常来,而是因为他就是老板。

    比起第一次进门时的忐忑好奇,这次她更多的是踏实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