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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六百二十六年,唐朝武德九年。

    在这一年,李渊的第二子、阿姮的义子兼女婿秦王李世民发动了玄武门之变,在玄武门杀死了自己的长兄皇太子李建成和四弟齐王李元吉,李世民还逼迫父皇李渊立自己为新任皇太子,并继承皇帝位,成为大唐王朝的第二任帝王、奉父皇李渊为太上皇,年号贞观,从此开启了自隋末以来多年战乱之后清平繁荣的贞观之治。

    在李世民的这一次玄武门之变中,阿姮身为李世民的义母兼岳母,自然倾尽全力支持女婿李世民的此次政变夺权。阿姮虽然碍于和李渊的特殊情谊做不到背叛李渊而完全支持义子、女婿李世民,但阿姮还是委托自己最信赖倚重的十七哥陈叔达和表弟萧瑀扶持义子李世民登基。在李世民正式登基之后,也十分礼遇厚待义母、岳母阿姮的这两位兄弟。

    李世民登基之后,亲眼目睹隋朝灭亡惨剧的他更是牢记义母、岳母阿姮经历一世政治沉浮所总结传授给他的“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民水君舟”真理励精图治、胸怀天下,在继承其叔叔、岳父隋炀帝杨广的大隋大业基业的基础之上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大唐盛世,终于在南北朝和隋末的多年动乱之后还天下百姓安宁和谐与清平盛世。

    在吸取了义母岳母阿姮亲历总结的陈隋灭亡教训后,亲眼看着隋朝末年岳父表叔怎么滥用民力导致天下大乱的李世民格外爱惜民力,牢记义母、岳母阿姮所传授的“民水君舟”道理保百姓安宁,继承表叔兼岳父隋炀帝杨广的大业遗志,从此开创贞观之治,大唐盛世。

    从父皇陈顼杀侄子陈伯宗篡位、二哥陈叔陵兵变,到张丽华废太子陈胤、爱夫杨广杀兄弟侄子以夺嫡即位,阿姮在陈隋唐皇室浸yín一生,亲历见惯、见怪不怪皇家内毫无人性伦常可言的各种血腥争斗夺权,这次李世民发动的玄武门之变不过是又一场相似的皇家帝王悲哀而已。

    而在李世民登基为帝、李渊被迫退位之后,李世民则封了至爱杨琼为妃,却到底没有立杨琼为后或大加封号封赏。其实,李世民仅封杨琼为杨妃而不为皇后,与他表叔、岳父杨广当年仅封阿姮为萧嫔而不立为皇后是同样的保护心理,是为了把身份颇为复杂敏感的至爱女人放在不起眼的后宫位份以更好地保护她,是太在乎太爱了而并非是不重视与不爱。毕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是集万千怨妒于一身,把本来就身份复杂敏感的阿姮与杨琼再放在后宫中最显眼的位置上则宛若把她们置于炭火之上煎烤、把她们置于众矢之的的危险之中,是害她们而不是爱她们。无论萧嫔、萧后还是杨妃、杨后都不过只是一个虚名而已,真正重要的是,阿姮从来是杨广此生唯一的至爱、杨琼从来是李世民此生的最爱。

    隋朝灭亡后的公元六百三十一年,大唐贞观五年。

    唐帝李世民以帝礼改葬他的表叔、岳父隋炀帝杨广于雷塘。李世民之所以如此改葬惨死于江都兵变的表叔、岳父隋炀帝杨广,是为了至爱的爱妻杨琼、报答义母岳母阿姮,同时也是为了彰显自己李唐政权承自隋朝而非宇文化及乱臣贼子之流的政权合法性。

    公元六百三十五年,大唐贞观九年,长安。

    在李渊把阿姮留在身边的这几年里,每年夏日李渊都会带着阿姮去长安城外大隋的旧日避暑行宫九成宫避暑,二人虽不是夫妻情爱关系,却是仍为知己好友、互相相伴晚年余生。尤其自公元六百二十六年、唐朝武德九年其子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逼李渊禅位为太上皇之后的这九年以来,李渊亲历亲子之间互相争权残杀、又被儿子李世民软禁奉为太上皇的晚年悲痛惨剧之后,身心憔悴、心力交瘁,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伤心悲痛而快速衰老,更是感慨一世帝王霸业终是敌不过亲子相杀、父子相残的帝王悲哀而不复曾经一代帝王的霸业雄心、更依赖于深爱知己阿姮的贴心陪伴。

    每每长安的残阳晚照里,人已迟暮、华发满头的李渊和阿姮二人并肩踽踽而行在长安宫城之时,那二人被夕阳拖得无限长的并肩身影总是那样凄凉又那样温暖。李渊曾经掌握皇位实权之时对阿姮出于深爱与忌惮的双重考虑一直把阿姮留在身边不放她回江南扬州终老;而今李渊被儿子李世民逼为太上皇夺了实权之后,他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不再忌惮阿姮却无限眷恋不舍她的陪伴,故而还是没有放阿姮回江南扬州。而后来玄武门之变之后,看到曾经那般意气风发、威武霸气的英豪帝王李渊晚年如此凄凉悲惨,阿姮却也不忍心离他而去了,故而阿姮在李渊晚年就都一直留在李渊身边与他彼此陪伴。

    虽然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杀死兄弟李建成、李元吉并且逼迫父皇李渊禅位,但他为向天下表其孝心还是在这贞观九年于长安城东北大兴土木建大明宫以孝敬父皇李渊。但是,还未等到大明宫建成,李渊在这一年就病逝了。在这公元六百三十五年、大唐贞观九年,年已七十的大唐开国皇帝李渊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公元六百三十五年、大唐贞观九年的夏闰四月,在玄武门之变之后多年伤心积郁、又自去年秋日得风疾不愈的李渊终于于这一年夏闰四月的庚子病逝,驾崩于垂拱殿、撒手人寰,终年七十岁,彻底告别了他由大隋贵族名臣到终结隋末乱世、开创大唐帝业的传奇开国帝王一生。李渊死后,当年冬十月庚寅,李世民葬其父太武皇帝李渊于献陵,为李渊上庙号高祖,李渊是以为大唐开国的唐高祖武皇帝;同时李世民以其逝世多年的母亲穆皇后窦灵胧祔葬,为其母窦灵胧加号太穆皇后。

    李渊病逝之前,奄奄一息、满头华发、孤老苍凉地独卧于垂拱殿的床榻之上,唯留阿姮一人陪伴在他身边。李渊已被软禁为太上皇多年、不掌实权,更被儿子李世民隔绝和外界大臣的来往,自玄武门兵变这么多年以来,也唯有阿姮这般日日与他晚年相伴了。

    在李渊这临终之前,看到此时即将气绝病逝的李渊,一世自以为只视李渊为知己好友的阿姮不知为何却是内心涌起了当年未婚夫萧世廉和至爱夫君杨广逝世时一样的绞痛不舍,她望着曾经那般英武霸气但而今却如此憔悴病危的李渊不自觉地紧紧握着他逐渐冰凉的手滴下泪来。

    此时李渊已然病危,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气息,半睁着最后一点能张开的眼皮意识模糊地望着床榻旁平静滴泪的阿姮,李渊却是从袖中颤抖着掏出了一支通体莹白温润、雕工极其精美的琼花玉簪颤抖着慢慢递给了阿姮。

    经历一世无数的荣华湮灭、盛衰荣辱和生离死别,此时也已暮年的阿姮自然不会再如曾经年少年盛时那般激烈痛哭,可那表面平静之下滴落的滴滴眼泪却是一样的心痛与真挚。

    尤其在见到李渊这五十五年以来竟然一直留着此生他们在扬州琼花宴上初遇之时她作锦袖舞掉落的琼花玉簪,一世珍藏不改,阿姮眼底的泪却终是更汹涌滚烫了:“这不是当年扬州琼花宴上我作锦袖舞时掉落的琼花玉簪吗?这可是当时少女时我最喜欢的玉簪,当时我找遍琼华苑都没有找到伤心死我了,怎么是被渊郎你拿了去?”

    原来,那一年青春年少,春日扬州的琼花微雨里,她遇见的不止杨广,还有李渊。只不过,这一世情缘,她从来不明了不知道罢了。

    其实那一年扬州琼花宴上的扬州琼花微雨里,阿姮的那锦袖舞一舞惊鸿惊艳颤动了杨广的心神,也撩拨动了李渊的心弦。只不过,如李渊杨广兄弟二人一世对阿姮的一个含蓄忌惮、一个毫无保留一般,杨广可以不顾一切南北世俗阻碍而不顾一切地爱阿姮、爱阿姮胜过他自己、冲破万般阻力都要誓与阿姮相爱相守;可李渊爱阿姮却更爱他自己,他不敢为心爱的阿姮挑战冲破传统关陇贵族的内部联姻而追求迎娶她这位南朝公主。故而李渊这一世虽然早已在年少之时就对阿姮情根深种,但他不如杨广对阿姮爱的那般大胆深沉,因为他和她的天然南北身份阻碍他只能选择把对阿姮的倾慕和思念永埋心底不告诉任何人,甚至对阿姮也装作只是纯真知己、甚至也要欺骗说服自己对阿姮其实只是欣赏。到后来,他娶了窦灵胧、阿姮也嫁给了杨广,他便更把爱阿姮的秘密深藏心底了。但到底,这藏于他袖间一世的琼花玉簪却代他说出了他对阿姮一世真挚的不移真情。

    望着这时隔半世、恍若前生的二人初遇之时的见证琼花玉簪,李渊气若游丝地拼尽此生最后一点力气虚弱地把这支琼花玉簪交到阿姮手上、轻轻地握着她的凝脂玉手:“姮儿……我本来打算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说带到地下的……但而今我已将死……便说出来告诉你吧……那年你陈朝举办的扬州琼花宴上,你一舞锦袖惊鸿,你惊艳到了阿广……也惊艳到了我的心啊……只不过……你说的没错,我这一世更爱我自己……我做不到像杨广那样敢冲破南北阻碍与你相爱……所以我选择了把你和这支琼花玉簪永埋心底不影响你和我的各自生活……可而今,我要死了,把这个秘密临死前告诉你我也了无遗憾了……这支琼花玉簪还给你……这一世到底是阿广才配得上爱你……你带着这支琼花玉簪……回扬州吧……”到底李渊与阿姮为一世知己,他知道阿姮此生只爱杨广,此生只想着他,故而此时李渊将死也不再强行挽留阿姮而终于放她回她和杨广与他初遇的扬州了。

    听到即将逝世的李渊说出他心底原来当初就爱着她的一世秘密,看到李渊如此这般珍藏了她掉落的琼花玉簪一世的心底秘密,阿姮滚烫的泪水终究是更忍不住汹涌了,紧紧攥住李渊递给她的时隔半世五十五年的琼花玉簪,既是感慨于他的深爱与不敢、又是叹息于他对她和杨广的成全:“原来我们也错过了一世……好,我会好好珍藏回这支琼花玉簪回到当年我们初遇的扬州的。”

    看到李渊气息渐渐微弱、感受到李渊的体温渐渐冰凉,阿姮紧紧地握住李渊冰凉的手颤抖哽咽道:“渊郎,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此时李渊的双眼机会完全合上,气若游丝地努力说出此生最后几句话:“姮儿,你自跟随我在这唐宫中以来……未享受多少荣华富贵却尽是患难相伴……我这一生最后晚年有你相伴……我很幸福……谢谢你……没有你……我如何熬过这太上皇的幽幽岁月……”

    感受到李渊生命气息的流逝和他的感谢眷恋,阿姮忽然回忆起她和李渊的这一世特殊情愫,亦是泪眼婆娑:“渊郎,你我一世知己,不必言谢……”

    “我开创的这大唐万里江山,我是这般留恋……世民不是个好儿子、好兄弟、好人……但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皇帝……把这大唐江山交给他……我其实放心……”李渊此时的声音渐渐微弱,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再看一看这万里大唐河山和阿姮却是这般艰难,“我李渊一生经纬戎马……开创了大唐帝业、一统江山……晚年终于得你知己相伴……江山爱人我都曾有过……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阿姮此时面对李渊的生命流逝心如刀割,紧紧攥紧李渊的手想挽回他的生命可终究是不得。

    感受到阿姮的不舍,李渊终究是挣扎着睁开了一点眼睛,模糊地望着身前凄然垂泪的阿姮缓缓挤出此生最后一个微笑:“姮儿,你再唱一次我们初遇之时琼花宴上的那首《子夜四时歌》好不好……一世未闻……再也见不到你的绝世惊鸿之姿了……”

    “好……”面对李渊此生的最后一个请求,阿姮含泪轻轻吟唱起了当时年少、琼花微雨里她和李渊初遇之时勾起了《子夜四时歌》,其声凄婉、其情绵绵:

    《春歌》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夏歌》

    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

    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秋歌》

    凉秋开窗寝,斜月垂光照。

    中宵无人语,罗幌有双笑。

    《冬歌》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姮儿……来世……或许在扬州琼花树下再遇见你时……我能放下世俗阻碍……勇敢任性一回吧……”在阿姮吟唱《子夜四时歌》的婉转凄哀歌声中,李渊几乎声不可闻地对阿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深情吐露了此生心底最深的秘密。可当李渊想抬起手为阿姮亲自簪上这琼花玉簪一次时,他颤抖抬起的手刚触碰到阿姮悬握着的琼花玉簪便永远落下而气绝病逝、溘然长逝、与世长辞了。

    “渊郎?渊郎?渊郎……”当阿姮唱到“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这句之时,李渊刚触到她拿着的琼花玉簪的手颤抖着永远落下、永远气绝离世了。当看到李渊真正病逝之时,阿姮哽咽的歌声戛然而止,幻化为凄哀的呼唤,声声呼唤着李渊。可是,李渊已然病逝,他再也没有机会真正为阿姮簪上一次琼花玉簪、再不会睁眼温柔唤她一声“姮儿”了。

    李渊气绝身亡之后,阿姮紧紧攥着李渊珍藏一世而还给她的琼花玉簪伏在李渊冰冷的尸体之上无声绝望落泪。此时年暮的阿姮经历陈、隋一世兴亡,历经父皇、萧世廉、母后、陈淑媃、哥哥们和至爱杨广这么多至亲的生离死别而早已炼出年暮平静,不似曾经那般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经阅历而淡、千帆过尽而波澜不兴。但到底,她还是真正伤心于知己李渊的离去、感伤于他们这一世似有若无、若即若离的“错过情分”,她伏在李渊尸体上痛哭的眼泪还是那样真心与真挚。

    这一世,阿姮与李渊是知己好友,却亦是错过情分;是若即若离,亦是似有若无。那年扬州琼花微雨,阿姮的所有心思只在杨广身上却没有注意到李渊的存在,李渊暗自对阿姮一见倾心却终因怕世俗阻隔而一世把对阿姮的真挚情谊深埋心底。阿姮与李渊的这一世,是情,是错,是漠,是过……

    而自从这一年李渊去世之后,一生与阿姮有感情纠葛的三大绝世好男人萧世廉、杨广、李渊全部离开,一世情爱纷纭皆如一梦化为过往云烟,独留阿姮一人留于这苍茫世间。

    而在李渊死后,阿姮终于即将离开唐宫而回归扬州之时,李世民送别义母、岳母阿姮却终于不禁问道了阿姮的真实身份:“母亲,您……您在身为隋炀帝的萧嫔之前,真的是当年叱咤陈朝的镇国公主吗?您真的放得下您的故国吗?”

    当阿姮微微衰老的身躯正欲转身,李世民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

    面对李世民此问,阿姮心中一愣,不知是感动于世民的关怀——他关心自己的心情;抑或是,他的帝王疑心与深深戒备——他竟然有心去留意那些风言风语,有意去调查她久久尘封的真实身份,他与他父亲当年那样同样戒备着她这个当年的镇国公主会不会复国作乱。

    于此,无声而深长的笑意缓缓爬上阿姮微有皱纹的嘴角,阿姮略带苍老的声音颤颤而清晰地缓缓响起:“世民,你认为呢?我若真的如你所忌惮的那样,我便绝不会告诉你君舟民水的民意道理。我若真的如你所疑,我便会劝你求快求成地速成大业……然后……”

    阿姮如剪的侧影映在大兴宫高大宫殿的夕阳侧影里,拉出长长的衰影,无端地苍凉,萧瑟。李世民在夕阳的照影之下看不清阿姮的脸庞,只见她缓缓地转过身去,如千帆过尽、波澜不惊地一丝晚风拂转,一声似有若无的“然后……亡国”飘散在风里。只余李世民在深深的宫殿之内无尽思索那君民之道。

    虽然李世民放阿姮回扬州终老之前没有从阿姮口中问出阿姮的真实身份,但无论他的义母、岳母阿姮真的前陈镇国长宁公主陈姮还是兰陵萧氏千金萧姮,他都信赖、敬重、感谢他的义母兼岳母阿姮给他传授一生经验的“民水君舟”道理和他成就帝业之上的鼎力支持。在送走阿姮之后,李世民也在心底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会好好待杨琼好、疼爱呵护她一世以真正对得起义母、岳母阿姮的这般扶持爱惜。

    唐太宗李世民最终开创大唐贞观之治为天下开太平、奠定唐朝三百年安定江山,为隋炀帝杨广之倒影的他,深深明白阿姮所传授给他的“君舟民水”道理。哪怕后来有大臣批评阿姮的哥哥陈叔宝所作的《玉树后庭花》为亡国靡靡之音时,李世民亦敏锐智慧地知道“后庭花之亡国乐在人不在乐”的明智道理,果然不负阿姮信赖嘱托。

    在李渊去世之后,阿姮终于回到与杨广初遇、相守一生的扬州,在琼花树下守着与杨广的一世回忆终老终身。而在阿姮即将离开长安之时,已被李世民接回长安的萧萦在长安灞桥折柳送别阿姮,依依不舍地惜别别过姐妹二人一生纠葛爱恨的姐妹真情。

    在阿姮回到扬州之后,李世民把陈朝昔日在扬州的离宫琼华苑赐给了阿姮,又派了大量的宫女侍卫来照顾保护阿姮,对阿姮这位义母、岳母孝敬如亲生母亲,不枉阿姮疼爱支持李世民一世。

    而在阿姮最后在扬州的岁月里,她便在整理杨广一生留下的诗歌便成诗集,以使杨广的绝世诗才永世流传。并且,阿姮还嘱咐女儿女婿杨琼李世民将杨广诗集编入全隋诗以传后世。

    阿姮与杨广的爱女杨琼已经幸福地嫁给了李世民,在唐宫里和李世民如愿地幸福相爱相守一生,是阿姮杨广爱情的完美版延续。

    而对于阿姮与杨广的爱子杨杲,他在舅舅陈叔达的照拂之下更名为陈杲、收入颍川陈氏族谱,也回到了扬州定居,终于娶了当年心爱的平民女子楚宁而平凡幸福地相守一生,宛若阿姮杨广爱情的平凡版延续。

    其实本来在母亲阿姮的影响之下,杨杲自幼虽然是父皇杨广最钟爱的幼子却深深明白皇权争斗的无情和可怕,并无意帝位;在经历了父皇杨广在江都兵变中被悲惨弑杀的悲剧之后,杨杲更对皇权帝位产生了抵触和畏惧,虽然自己身为前隋赵王也绝对无意无谓复国或觊觎帝位。在知道了母亲阿姮的真实身份是大陈镇国长宁公主、和自己父皇杨广曲折喜悲的一世悲欢虐恋之后,杨杲更叹息王朝历史、霸业权位的更迭无常无情,更珍惜平凡生活的真实与美好。故而,母亲阿姮这般把他托养给舅舅陈叔达而过隐姓埋名的平凡生活,正和杨杲之意。

    若没有江都兵变,或许而今阿姮与杨广的爱情便如杨琼与李世民这般是宫廷里的恩爱幸福。

    若阿姮不是大陈公主、大隋皇妃,杨广不是大隋皇子、大隋皇帝,或许而今阿姮与杨广的爱情便如杨杲与楚宁这般是民间夫妻的平凡幸福。

    但无论是杨琼与李世民的爱情结合还是杨杲与楚宁的爱清结合,都是阿姮与杨广的理想版爱情延续。看到爱子爱女终于在隋末乱世的国破家亡之后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天上的杨广和人间的阿姮终于欣慰安慰。

    而当杨杲隐姓埋名化身为陈杲、再次回到阔别的江南扬州苦苦寻觅当年的心上人楚宁而终于在扬州街头的丝绸庄找到清丽秀雅的楚宁之时,杨杲与楚宁二人喜极而泣、相拥痛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