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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建康,大陈皇家禁苑华林苑,玄武湖。

    大约从东晋开始,玄武湖经多次整治与建设与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朝皇室的大兴园林,形成了与建康城中的上林苑、莫愁湖畔的乐游苑并列的华林苑皇家园林。这六朝时的玄武湖面积极大,湖面宽广似海,且直接与长江相通,除了供皇家游玩之外,亦为六朝历代皇室的水军训练场所。而这以玄武湖为核心景观的华林苑当中,亭台楼阁、奇石异木、园林漏窗、山水秀色、回廊水榭共同布景堆叠成秀美精致的江南园林,堪称大陈皇家的江南皇家园林翘楚典范。

    纵使冒着漫天飞雪,今日杨广亦特意早到了与阿姮相约的玄武湖之畔,披着厚厚的雪貂大氅,静静地立在玄武湖畔清波亭里,在这宁静的江南飞雪中等待着佳人阿姮的来临。

    “王爷……公子啊,这萧姮公主的大陈皇室令牌可真好用啊,今日要不是多亏了这令牌,咱们也不能这么快进到这南陈的皇家禁苑华林苑里。这江南水秀园林就是不一样的灵秀清丽宛如江南佳丽啊!还有,说来,也真难得陈帝夫妇了,对萧姮公主这位养女给予如此多优待,如此疼爱胜似亲女啊。”在这等待阿姮的过程中,这漫天飞雪亦未能堵住独孤盛素来聒噪活泼的嘴,反而在这大雪宁静中把独孤盛的声音衬得更响亮大声了。

    在漫天白雪中,杨广一袭雪貂大氅傲然立在玄武湖畔,俊秀飘逸宛若画中上神,卓雅出世,淡笑倾城。

    听到独孤盛的聒噪,杨广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无边茫茫的玄武湖面,勾了勾唇角玩笑道,“阿盛啊,什么时候你要能改了这嘴碎聒噪的毛病,你就能把璇玑追到手了。”

    独孤盛本来眉飞色舞地和杨广感慨评论杨广的心上爱人阿姮,一听到自己喜欢璇玑的心思被主公杨广看穿拿来玩笑,独孤盛便憨厚地挠了挠头道:“王爷……公子,末将喜欢璇玑姑娘这心思都被你看出来啦?”

    杨广闻言得意一笑,“我杨广是谁!不过——”杨广终于转头半警告半玩笑地瞪了独孤盛一眼,“阿盛,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南陈,记住喊我‘公子’,别喊我‘王爷’喊漏嘴了!”

    “哦,是,末将遵命!”独孤盛听到杨广的警告,咂了咂嘴应是,但又不由得困扰好奇地向杨广道:“可是,王……公子,您到底还要向萧姮公主隐瞒您真实的大隋晋王杨广的身份多久啊?您不是已经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苦苦哀求、最后在五公主地鼎力支持相助下终于如愿地得陛下娘娘允许而能这个月底亲自到梁国选妃、正式向萧姮公主求亲吗?眼见着你们南北分隔地苦恋了这么久终于将要修成正果、首次跨越南北隔阂成婚了,您不能总借着末将车骑将军的假身份一直和萧姮公主相处吧?”

    听到独孤盛的好奇困扰,杨广唇畔的笑意更浓更深了,望着远处茫茫一片的玄武湖冬景,眼底笑意却是无边幸福阳光,“我自有安排。这月月底梁国选妃时,我自然就会告知姮儿我大隋晋王杨广的真实身份。至于现在此时此刻嘛——先留给她一个惊喜吧!”

    原来,在此十二月初,在准备良久之后,杨广终于向父皇杨坚和母后独孤伽罗提起了求娶“西梁嘉宁公主萧姮”的诚挚惊天请求。此举一出,一时在大隋皇室和大隋朝廷内激起千层波浪、掀起轩然大波。北朝贵族的婚姻素来是有少数民族血统的关陇贵族集团内部通婚或是与北方汉族的五姓七望这些传统北方贵族之间互相通婚,几乎没有例外,更是从未有北朝皇族迎娶南朝皇族的任何先例。尤其自从杨广的太子大哥杨勇迎娶北魏皇室后裔元媛为妻以来,他大隋皇二子晋王杨广就成了北朝贵族集体瞄准的佳婿香饽饽。这杨广不仅是北周第一权臣大丞相、大隋开国皇帝杨坚和北周上柱国、大将军、卫国公独孤信之女独孤伽罗的第二子、大隋晋王与并州总管,更是仪容俊美、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才冠天下,故而多少关陇贵族和五姓七望的北朝贵族都抢破头地向杨坚独孤伽罗帝后和晋王杨广推荐自家的女儿孙女,希望能得大隋帝后和晋王杨广青眼而成为尊贵幸福的晋王妃。

    但是,杨广却放着这么多北朝贵族小姐不娶而执意娶一位西梁公主为晋王妃,确实引起无数争议。这些非议争议不仅是因为许多北朝贵族错过佳婿的不甘失望,更是因为其实杨广这个迎娶南朝公主之举多少触犯了关陇贵族集团的根本利益。北朝关陇贵族和五姓七望之间互相通婚正是为了巩固彼此的利益形成最大利益联盟,但杨广迎娶西梁公主之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异于背叛了关陇贵族的传统利益。在此魏晋南北朝分裂数百年以来南北山河对立的矛盾背景之下、在如今南北统一大战一触即发的风口浪尖上,杨广背弃北朝的关陇贵族利益联盟而转向南方,确实令所有北朝贵族大为惊诧。而且再加上杨广素来以偏爱南方江南文化而著称,更使得许多北朝贵族怀疑杨广倾向南朝而非他们北朝的政治立场。

    其实,杨广最后身死国灭的根本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过于倾向南方江南势力而背叛了北方关陇贵族的利益、无法继续成为关陇贵族的利益代言人而被关陇贵族抛弃。

    但是,于杨广而言,明知如此非议无穷,明知如此凶险风险,他亦从容不悔,只要能和他最爱最爱的姮儿在一起相守一生!而且,杨广如此坚持地倾心江南文化、甚至亲自学江南的诗词歌赋与吴侬软语,如此深情地执意迎娶南朝公主阿姮,除了杨广的真心真情之外,亦有杨广于历史宏观的远见卓识。杨广和他的父母杨广、独孤伽罗一样有助大隋成统一南北天下的雄图大志,但是杨广很有眼光很聪明地在当时就已洞察到,统一南北光靠暴力武力手段只能维持一时,要真正将江南永远安放融合在他们大隋江山的版图里,怀柔包容的文化融入就必不可少。故而杨广执意倾心江南文化、坚持迎娶南朝公主,固然是真正的真心真情,但亦有融合南北江山的高瞻远瞩。

    虽然杨广提出的迎娶“西梁嘉宁公主”的提议在大隋皇室朝野里引起无边沸腾非议,但到底,大隋帝后杨坚和独孤伽罗足够爱自己的第二子杨广、足够尊重他的主观感情意志,他们二圣也足够有明晰日后灭亡陈朝后南北统一的文化融合必要的远见卓识,再加上西梁素来依附于北朝、实为他们大隋的傀儡附庸,且当今西梁帝后萧岿张明玥与北隋帝后杨坚独孤伽罗私交甚好。这四种主客观原因叠加之上,再加上杨坚独孤伽罗二人最宠爱的爱子杨广和幼女杨阿五的苦苦哀求下,最终杨坚、独孤伽罗还是力排众议地同意让杨广迎娶西梁嘉宁公主。于是,大隋帝后杨坚与独孤伽罗下旨,今年十二月底于梁国公主中为晋王杨广选晋王正妃。但其实这选妃只是一个形式,顺着晋王杨广的意思,北隋杨坚独孤伽罗帝后与西梁萧岿张明玥帝后已经私下默认内定杨广心属钦定的“嘉宁公主”为晋王妃。

    想到自己向父皇母后求娶阿姮的前后种种艰难,杨广望着玄武湖雪感慨复杂地一笑:“还好啊,姮儿是西梁嘉宁公主不是南陈公主啊。父皇母后可是明确和我说了,虽是南朝公主,这得亏我求娶的西梁公主而非南陈公主,否则,以当今隋陈对立的绝对敌对,那还真是毫无余地的绝不可能啊!”

    “是啊,还好萧姮公主是西梁嘉宁公主不是陈朝长宁长公主啊,要不然,这还真是麻烦大了没办法了!”听到主公杨广的感慨,独孤盛亦是心有余悸地感慨庆幸,幸好,幸好,“萧姮”公主是“西梁嘉宁公主”而不是“陈朝公主”。

    但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阿姮的真实身份,偏偏就是大陈长宁长公主陈姮。

    而此时,杨广独孤盛主从二人正在谈笑感慨,远远只听见阿姮的一声蕴含着无限欢喜幸福的激动呐喊吸引了杨广所有的目光心神,为杨广的茫茫冬日添上了一切动人色彩,“阿英!”

    见到身着一袭白狐裘、俏丽绝色的阿姮笑喊着自己的名字无比开心、蹦蹦跳跳地就朝自己跑过来了,杨广从心底绽放出了最欢心喜悦的笑容,笑着把奔向自己的阿姮一把拥入自己温暖的雪貂大氅里,深深呼吸着阿姮身上沁出的和自己身上一样清甜气味的琼露凝香,深情感慨,“姮儿!”

    自从上次十月东海一别,阿姮杨广二人又将近两月未见了。这次杨广就是依照他父皇母后杨坚独孤伽罗答应他去梁国求娶“西梁嘉宁公主”阿姮的旨意南下而来的。虽然杨广这次南下的明确任务就是去西梁求娶“西梁嘉宁公主”阿姮,但因为知道“西梁嘉宁公主”自幼至今还寄养在她的表姑母大陈皇后柳敬言的柏梁殿里,故而这次在去江陵正式求亲之前,杨广特意拐到建康,想以“独孤英”这个只为阿姮而虚构的纯粹爱情假身份最后和阿姮相处一次,于是杨广这次便特意来建康约见阿姮了。

    阿姮杨广二人相拥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刚刚不舍地分开之后,阿姮仰着精致的玉颜望着杨广娇笑道:“阿英,你这次在信里说要给我一个绝对惊喜,你快和我说说这个惊喜是什么呀?”

    见到阿姮如此期待自己的惊喜,杨广越发笑意深深,却偏要卖弄关子把这个惊喜悬念拖得久一点显得更有意义,“姮儿,你也回信和我说你也要给我一个绝对惊喜,你身为梁国嘉宁公主是这江南的招待地主,那你是不是要先尽地主之谊来告诉我你给我准备的绝对惊喜是什么呀?”

    “阿英,你又耍赖!”见到杨广故意吊着自己的胃口不肯告诉自己他的绝对惊喜,阿姮美目一瞪,樱唇一撅,佯装生气,对杨广一声娇嗔。但心念一转,灵光一闪,一手抱着杨广的腰、一手指向身旁由太湖石堆成的假山造景俏皮道:“可是你想使唤本公主可没有那么容易!那孤随便出一题考考你——独孤英,你既然如此热爱这江南文化,那你可知这遍布我江南园林的造景核心太湖石的特点啊?”

    “这可难不倒我杨……独孤英!”听到阿姮如此发问,杨广爽朗一笑,毫无压力,握着阿姮指向太湖石的纤纤玉手朗朗一笑、朗润若霁月清风:“这太湖奇石与英石、灵璧石、黄蜡石共称为举世闻名的四大名石,因盛产出于太湖地区而古今闻名,最适宜景观造景。而这太湖石,最有‘漏,瘦,透,皱’这四个特点!姮儿,我说的可有错?”

    听到杨广如此流利准确地对答出了太湖石的特点,阿姮心内不禁大为佩服杨广对江南文化的深爱研究,感慨自己对于北朝文化的研究只怕还不如杨广深入。但阿姮表面上还是要端着做派腔调,心内虽佩服但嘴上还是可爱地傲娇道:“好吧,算阿英你答对了!看来在本公主的吸引引导下,你这位北隋车骑将军对我们江南文化的了解还是很有进步的嘛!好,那现在孤就赏你今日的第一个惊喜!”

    杨广其实能从阿姮灵动的眼神变化里看得出来阿姮对他的敬佩叹服,但正是阿姮这明明赞许却故意不说的机灵劲让杨广更觉得阿姮可爱生动,故而忍着笑故意配合阿姮做小伏低地玩笑道:“是,小人得以在江南文化上有所精进,全托嘉宁公主殿下的不弃调教!小人独孤英感激不尽!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小没齿难忘!”不过,杨广虽本来自幼在北朝是就酷爱江南文化,但在与阿姮相识相爱后,在阿姮的引领指点下确实对于江南文化的了解更精进、热爱更深沉了。到如今,对阿姮和江南文化的深深热爱已经融入杨广的骨血内里而成为杨广生命里无论如何不能割舍、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噗嗤……好了,阿英,今日咱们也来体验体验这冬日于华林苑里泛舟玄武湖、拥炉煮茶于湖心亭赏雪的冬日享受!”看到杨广如此配合地故意逗乐玩笑,阿姮笑得花枝乱颤,望着杨广咯吱咯吱欢笑个不停。每每阿姮和杨广这对恋人相处时,总有情不自禁而自然流露的这极度快乐。

    阿姮笑语罢,清脆击掌三声,一艘豪华的明黄色画舫游船便出现在阿姮杨广二人身旁,于是阿姮便笑着牵着杨广步入这画舫游船,慢慢泛舟到这玄武湖心的湖心亭赏雪。而杨广的僚属侍从独孤英也跟着杨广上了这游船,却不见阿姮的贴身心腹侍女璇玑的身影。

    最近这大雪接连下了多日,湖中游人全无,连飞鸟的声音都消失了。彼时,湖面上冰花一片弥漫,天与云和山与水皆是浑然一体,只余茫茫一片纯白。此时玄武湖上的影子,只有一道长堤、远处亭台楼阁的淡淡痕迹和一点湖心亭的轮廓。彼时阿姮杨广二人共同雪中泛舟冬日玄武湖之时,这茫茫洁白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彼此二人于彼此的唯一存在,世外仙境、天上人间最美好唯一的圣洁清欢也不过如此。

    画舫游船泛舟了许久,终于摇荡过广阔的玄武湖面而到了湖心亭上。待游船靠岸,阿姮杨广和独孤盛三人登上湖心亭之后,才发现原来璇玑早已奉阿姮之命来到这湖心亭预备这湖心亭中赏雪布置了。

    只见这宽阔雅致的湖心亭中,璇玑早已指挥手下丫鬟在金丝楠木椅上铺好了上好的羊毛软毡,并在金丝楠木桌下烧好了上好的红罗炭把整个湖心亭烘得暖气洋洋。与此同时,金丝楠木桌上已烧好滚沸的甘甜晨露,铺开一套晶莹剔透的官窑青瓷茶具,备好色泽青翠的上好雨前龙井茶,摆好藕粉玉霜糖糕、茯苓糕、葱猪油糕、定胜糕、枣泥拉糕、拔丝糕、梅花糕、雪花糕、梨花糕、桂花糕、海棠糕、百果蜜糕、松子黄千糕、桃仁酥、花生酥、芝麻酥、杏仁酥、蟹黄酥、五仁酥、糖心酥、杏仁甜酪等几十样各色江南特色糕点。这万般雅事俱备,只待阿姮杨广二人来到在这湖心亭上雅兴赏雪。待璇玑和独孤盛打点好一切后,二人就识趣地带着着一众随从退到湖心亭下的游船里侍候,把湖心亭的全部空间阿姮杨广二人秘密静好地独处而共赏这玄武冬雪。

    望着金丝楠木桌上铺陈一色的各色江南糕点,杨广一面和阿姮一起相对烹茶,一面喂阿姮吃了一块她最喜欢的藕粉玉霜糖糕后,目光温柔地停留在阿姮娇丽鲜妍的如玉容颜上感慨深笑,仿佛陷入无边甜蜜的往事回忆里:“姮儿啊,看到这么多熟悉的江南特色糕点,倒真真是让我想起来我们相识相爱的这一路历程呢。”

    阿姮就着杨广的手含笑咽下杨广喂下的藕粉玉霜糖糕后盈盈一笑,笑容美好温暖仿佛能融化玄武冬雪,望着茶气氤氲之中杨广英朗的俊颜,阿姮亦和杨广一样在这茫茫玄武湖心陷入了二人相恋过程的无边回忆里:“那可不是——你看我们第一次相识时,是在去年四月的扬州琼花宴上!琼花宴之后,我们竟然就那么巧地在建康街头再次相遇了,携手游遍了建康的大街小巷、一起尝了全建康城里我喜欢的林叔的那家‘临江仙’的馆子、一起共同炮制了独属于我们的琼露凝香、还在那一晚一起在钟山绝顶的大爱敬寺共赏建康日落!那一晚我可是也给你准备了这么多江南特色糕点呢!在那次十里长亭送你回长安与你分别时,我可是特意准备了我最喜欢的藕粉玉霜糖糕去送你呢!”

    “是!那晚星夜赶路时我一直在怀里揣着你特意送给我的藕粉玉霜糖糕不舍得吃却只舍得看,还是对着那藕粉玉霜糖糕我才更才思泉涌地写出了赠予你的那首《月夜观星诗》啊!”顺着阿姮的回忆,杨广一边与阿姮一道烹煮着雨前龙井,一边亦深情含笑着继续着二人这一路走来的爱情回忆,“只是啊,去年四月一别,想不到六月再次相遇时竟然还是在莫愁围场上我惊险地救下了遇刺垂危的你。莫愁围场一别后又是半年,直到去年此时我们再次相遇于天台山天台寺上,倒是被智顗大师一眼洞破我们二人的情缘未来!”

    说到去年此时天台山上智顗大师给阿姮杨广二人下的那“情极缘却,难为宿命;因果轮回,幻灭如空”十六字宿命偈语,阿姮杨广此时心内一沉,预感不详,却又不愿面对承认也不明白,故而此时还是天真情深地相信着他们二人之间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

    于是,阿姮一面喂杨广吃了一个蟹黄酥,一面刻意绕过二人此时尚且都不懂的智顗大师留给二人的十六字判词偈语,继续深情回忆道:“去年十二月天台山一别,倒是今年六月在江陵皇宫的雨中夏游别有韵味——”

    “‘拾得娘裙带,同心结两头’!”提到半年之前的江陵皇宫夏游,杨广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江陵皇宫曲院风荷间和阿姮的第一个青涩初吻,更是自然而然地吟诵起了他当时情到深处自然作出的那首标志着与阿姮此生此世永结同心的《江陵女歌》。

    听到杨广吟诵起二人结缘同心的《江陵女歌》,丝丝绯红娇羞地盘上阿姮皙白清丽的倾世容颜、无边喜悦幸福溢满了阿姮的心田。于是阿姮含羞含笑地向杨广杯中和自己杯中斟了一杯刚刚烹煮沏泡好的茶汤青绿的雨前龙井,俏丽明媚地抬眼斜睨了一眼杨广:“郎心如我,永结同心——”

    阿姮娇语话落,杨广顺势举起了阿姮刚刚斟满雨前龙井的镶金青瓷茶盏,阿姮会意,亦娇羞含笑地同时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镶金青瓷茶盏。阿姮杨广二人不言自明、心有灵犀的眼神一交汇,二人自然而然地各自端着茶盏和对方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做出喝交杯合卺酒的姿势共同把这一杯雨前龙井饮尽,仿佛在共同预演二人情到深处而自然而然期许许久的洞房花烛夜的合欢之景。

    “姮儿,这喝交杯合卺酒的姿势我们可是都预演过了,日后洞房花烛夜之时可不许再这么害羞咯!”待阿姮杨广二人以喝交杯合卺酒的方式饮完了这杯雨前龙井后,杨广看到含喜含羞、面色红润的阿姮情动心动,于是便情不自禁地和阿姮开起了日后二人成婚时的玩笑。

    听到杨广提到他们日后的洞房花烛夜,阿姮心里固然是十分喜悦激动,但面上还是十分害羞,轻轻打了一下杨广的手背,就红着脸佯装听不懂地害羞地吃了一块茯苓糕,“阿英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要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