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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慕容涤新献上的《鹊桥仙》,这场流觞曲水会在柳识祺染着暧昧的语调中结束了。

    白玉石雕八角亭中的抚琴人已退下,众人来到亭中,各自落坐,侍女小厮端上茶点后便退到亭外侍候。

    慕容涤新坐在最外侧,她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光可鉴人的白玉石柱,指尖触感温润清凉,玉柱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美丽的祥云花纹,极致的奢侈华丽,甚至不亚于皇宫。

    柳识祺和李致坐在上位,见慕容涤新的举动,她眼波流转,唤来侍女:“去拿一只羊脂白玉荷叶簪来,赠予慕容姑娘。”

    闻言,慕容涤新讶异地看向她,只见柳识祺柔柔地望着李致道:“殿下,臣女与慕容二小姐甚是投缘呢。”

    李致已全然洞悉慕容涤新的阴损之意,此刻,他又恢复了沉静自持的模样,睨了一眼柳识祺道:“你真是好修养。”

    柳识祺不解深意,只春风一笑,可亲地冲慕容涤新点头致意。

    慕容涤新不动声色地与她含笑对视,没想到柳识祺如此爱憎分明,竟觉得她有些许可爱之处。

    此时已过申时,日光正好,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慕容涤新并不作声,只默默地旁听着。

    不知谁突然挑起了话头:“殿下,听闻蜀地使臣四日后就将抵达长安?”

    慕容涤新心中一动,随即听到李致清润的音色:“是。”

    安济棠兴奋起来,绘声绘色道:“他们来可有好戏看了,那个贺兰广希真是个大活宝,守着死人十多年……”

    一直静默的许世缜突然开口:“安公子,勿要这般失礼。”

    话被打断的安济棠满脸愕然,对上许世缜凛冽的目光,脾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嗫嗫道:“是。”

    楚瑗见安济棠委屈的模样,连忙打圆场:“济棠年幼,童言无忌,许公子莫见怪。”

    许世缜没有再为难安济棠,只听见楚瑗突然感慨道:“不知道贺兰小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竟一往情深至斯。”

    慕容涤新垂下头,莞尔一笑,柔情似水。

    贺兰广希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桀骜不驯的英俊脸庞浮现在眼前,撒娇地拉着她的袖子,“周衡,别一整天都窝在房里批折子,和我去湖边看天鹅散散心嘛。”

    “虽是情有独钟,但逝者已逝,贺兰小将军终归是要娶妻生子的。”另一道女声传来,清醒地阐述她的见解。

    慕容涤新飞快地眨眨眼,脑海中少年的模样愈发清晰,他琥珀色的眸子尽染笑意,带着暖人的温度凝视着她,“周衡,一起去嘛。”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李致清澈的声音传来,语调中带着几分喟叹似的认真。

    柳识祺惊讶又仰慕地望着他,“殿下果然好文采。”

    迎着数道好奇的目光,李致无言一笑,方才他又想到了周衡,竟不由自主地念出了她的词作。

    慕容涤新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果然把自己前世的手稿看了个遍,以后在他面前一定要更为小心。

    ……

    已近酉时,众人接二连三地离开,慕容涤新接过柳识祺赠给她的羊脂白玉荷叶簪,展颜笑道:“多谢柳小姐美意。”

    “你喜欢就好。”柳识祺神色大方明朗,“我很喜欢你,以后可要多多来往。”

    客套了几句,慕容涤新带着久春在小厮的引领下向府外走去。

    此时天边霞光万道,慕容涤新把玩着那只荷叶簪,眉宇间有些许忧虑。

    方才从安济棠他们口中得知,皇帝十二日晚要为蜀地使臣设洗尘宴,地点不在皇宫,而在行宫。

    她作为参领监事的腰牌只能出入皇宫,那行宫分明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边思索着边离开,她和久春从柳府出来已有几十步远,猝不及防间,她的手臂被人从身后用力拉住。

    施施然转身,果不其然,是神色疏离寡淡的李致。

    “慕容涤新,你真是好手段。”

    慕容涤新屈膝福了一礼,“臣女多谢殿下夸奖。”

    李致冷哼一声,“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本王记住了。”

    说罢,不待她作出反应,李致随手将一个小物什丢过去,而后绕开她,带着裘宁径直走远。

    慕容涤新精准地接住物什,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被他摘下的玉坠耳环。

    转过头扫了一眼李致远去的身影,她神色轻松,毫不在乎,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