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知道了。”隔着墙,她翻了个身闷闷地说。

    “早点儿睡吧。”沈辞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隔音真的很差,她伸手拉起被子盖住脸,就像是就在她耳边说的话。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两个人明明是各自在自己的私密空间里,但是隔了一堵墙,却又能隐约听到对方的动静,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却像是两个人躺在一起。

    太过亲密了。

    但是理性地想一下,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心理学上有一种理论是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人的需求被划分为五大类别,以金字塔的心思排列。

    在满足了最下面的基本的生理和安全的需求后,自然而然的,人会产生对于爱和归属的需求。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

    人的需求欲望本是无罪的,是自然的,每个人都需要去倾听和理解自己的需求。但如果沾上了复杂不清的纠缠和关系,就会变得令人想要逃避。

    一夜无眠。

    外面的雨在半夜的时候逐渐变小,混混沌沌地待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躺在床上,隐约听见风吹刮树枝的刷刷声,睁开眼睛,在枕头周围摸了一圈手机,摸到后摁亮屏幕,上面显示是清晨五点。

    “明天早点起来叫我。”

    昨夜沈辞的说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屋子里铺了地暖,不冷,也就没有早起的困难,掀开被子她就利落地坐了起来,□□的脚踩在温暖的地板上。

    一抬头,就对上了床边衣柜上贴的穿衣镜。

    是立式的,有一人高,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照亮它,可以在里面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样子。

    她很少照镜子。

    上一次仔细看自己,还是在遇见沈辞之后的那天。

    她还记得那次的感觉,是一种惊讶和慌张。她没想到自己会那样的憔悴,让人心惊。

    但是如今,明明没有过多久,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脸上的肉也饱满起来了。曾谙苦笑了一下,竟然是在遇见沈辞之后越过越好了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若是以前,她肯定会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

    呆坐了一会儿,外面的一阵风忽的又吹了起来,昨夜窗帘只拉了一半,只见院子里的一株海棠被刮得贴到了窗户上,海棠长得矮,但是纤细,幸好是一丛丛贴在一起的,不至于被狂风一吹就倒。叶子虽然又细又小,但竟然掉落得很少。

    曾谙回头看了一眼,起了身,穿好袜子和衣服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在洗脸的时候下意识停顿了一会儿,纤细的手指抚过眼角,很柔软,指腹的老茧竟然已经消去了不少。

    她摊开手怔愣了一会儿,垂了眼睛,收拾完了准备去敲沈辞的门。

    然后再次注意到自己的手。

    她是天生的冷白皮,但是再白的皮肤,在经历过风吹日晒之后也会变黑变粗糙,但是基因自带的好处就是皮肤也能恢复得很快。

    几个月,她的手已经白回来了,连原本有些变得粗大的关节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日子好像是一天天好起来了,但是这个念头一起她就觉得浑身颤栗,竟然是下意识觉得拒绝。

    是在遇到那个自己曾经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后,那个间接导致了她悲剧性的人生的人之后,她的生活反而开始慢慢变好?

    甚至于最近对他生出了改观的意向。

    她立马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愿继续深想,也不敢再深想。

    隐藏在表象之下的东西,让她感到恐惧,甚至她自己,都让她感觉难以捉摸和掌控。

    屋子里没有动静,她开口喊了沈辞几声,也没有回应。

    曾谙扭了一下门把手,果然扭得动,她缓缓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动不动的被子,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沈辞睡得很熟,她近看的时候,他的脸正好是侧向自己的方向,他睫毛真的很长,闭上眼睛的时候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呼吸绵长,白净的脸上几乎没有瑕疵,柔软的头发散在额头上,看起来很温和无害。和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不同。

    “沈辞。”‘

    几乎隔了两三米远,她远远地站在那儿看着他,有些冷淡地喊了一声。

    沈辞眉头微皱,很敏锐地感受到了外界的响动,但是没有醒来。

    “沈辞,起床了。”

    他眼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在睡梦中挣扎了一番,但是依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