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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一醒来的时候,太阳正当空,刺眼的光芒让他好一阵眩晕。眩晕过后就是疼,两条腿如同上过老虎凳一般,弯不回来。两个大腿疼得厉害,全身也没有力气,丁一环顾四周,刺眼的大太阳照的天空银白,自己还是躺在草原上,绿油油的一望无际,夹杂着白的,黄的,红的,蓝的小花。

    太阳偏西的时候,强忍着腿疼爬起来,歪脖子树没了,自行车没了,一只鞋也没了。t恤也被撕开一道大口子。脱掉仅剩的一只鞋,软软的草地上光脚走着也挺好,不管怎么说,先找到自行车吧,吃喝拉撒一应用具都在挎包里呢。可是转一大圈之后,丁一发现自己迷路了,明明自己离公路不是很远的,在爬到一个小山包上眺望半天都没看到公路后,丁一没力气了,腿也更疼了,走不动了。

    太阳快落山了,火红火红的,照着整个半边天都是殷红,丁一冷静的思考着,有着太阳的参照,方向肯定对,自行车应该就在附近。拔了几根粗草根,连插带划的做了个箭头,指向正南方,刨了些土,堆得高高的,把仅有的一只鞋放在顶上,他准备以这个小山丘为圆心,再试着搜索一下,只要在月光下看清土堆和鞋的半径内,肯定不会迷失。他可不想在草原的夜里,一个人饿死或者冻死在这。

    饥寒交迫,当小土堆朦朦胧胧快看不清的时候,丁一不敢继续走了,今晚的月亮怎么就没有昨天的亮呢。两条腿还是不能盘着,大腿使劲弯曲就会钻心的疼,顾不得草地冰凉了,就地躺着。

    冷。饿。疼。丁一有点想哭,想想妻子给带的大毛毯,多么的温暖,想想挎包里的大白馒头咸菜疙瘩,多么的美味。这些都是奢求,丁一现在就想烤堆火,坐着舒舒服服的喝口热水,如果能再加点表妹店里剩下的大砖茶沫子,给个神仙也不换。

    他又想经营早点铺子的表妹了,店里的砖茶沫子,这些年没少喝。

    招待客人可不能茶壶里搁碎沫子,每次切完茶砖,剩下的茶沫子都被丁一拿回家了,自己不喝也是浪费。为此,丁一可是没少去表妹店里帮忙,切茶砖的工作算是他的专项。

    自行车的挎包里有两个罐头瓶,一个大的,喝茶,一个小的,放茶叶,都是丁一用了不久的。

    原本丁一有一个玻璃保温杯,是单位五四组织运动会,打乒乓球发的纪念奖,这杯子被丁一盘的喝白开水都带香,后来被孙大圣附身的捣蛋儿子一个法术轰的稀碎,在儿子愧疚加撒娇的哭闹中,父子协商,买了个大罐头,罐头归儿子,瓶归丁一。

    该死的自行车,你在哪呢……

    七天了,丁一迷茫的走了七天了,丁一自己都数不过来,一个大男人,这几天到底哭过多少次,晕过多少次。腿倒是不疼了,就是饿的没力气,四天前实在饿的没办法了,一口气嚼了几百朵小花,白的,黄的,红的,蓝的小花,草原上遍地的小花。嚼完后就开始拉肚子,足足拉了两天,拉归拉,他可是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一丝游魂般的丁一,即使晕倒了躺在草地上,本能的也要往前爬一米。

    该死的自行车,该死的公路,本应该没多远的……

    第九天的晚上,早就不看太阳辨方向的丁一,漫无目的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实在扛不住了,自己要死在这片大草原了。就在他决定放弃的瞬间,一丝丝微弱的亮光在远处的山坡上闪烁着,丁一的泪水又涌出来了,灯,那是灯光,不是星星,丁一很清楚的分辨出,那绝对是灯的亮光。有了灯光,胸口升起一丝希望,丁一又有些力气了,挪着步子向灯光走去。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听到狗吠了,看清灯光了,看清木栅栏围着的羊圈和蒙古包了,看清蒙古包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了,丁一如同回光返照般地迈了几步大步,眼前一黑,又直直的栽倒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看清屋子里的陈设,一股子砖茶的热气就扑面而来,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丁一都怀疑自己又做梦了。升长脖子,管他梦不梦的,先吸两口再说。等适应了光线看清楚后,自己在蒙古包里,对面坐着一位佝偻着背的蒙古族老人,端着大瓷碗一口一口的抿着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