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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墨云间歇业已久,但仍有不少商贾慕名而来。可到了长安街,见水墨云间大门紧闭,门口竟挂上了白绫,黄纸黑灰,在水墨云间前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少文人墨客得到翠微居士,因病去世的消息,大感失望。

    自古以来,有才者或怀才不遇,或英年早逝。在他们的心目中,翠微居士就是这样的才女。上次开业,卖出去的字画本来就少,如今翠微居士离世,直接成了孤本,价值大涨,一张字画甚至被炒到了五百两。云鸿对外宣布母亲去世,本来的用意是希望母亲得以安度晚年,没想到反而换来了这般的炒作。

    马车一路向东,很快便到了云侯府。

    这时正是清晨,侯府中的下人丫鬟刚刚起身活动,云鸿不想惹眼,没有走正门,选择从靠着映雪园的后门进入。他将马车停好,带着静萱路过映雪园时,云鸿忽然驻足。

    大门紧闭,透过一丛矮篱看到里面的景象。落叶满地,化土成泥,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一汪干枯的池塘,一座残损的凉亭,两间破旧的平房,在这里,云鸿仿佛看到了母亲劳作的身影。

    “公子,走吧……”静萱轻拉住云鸿的手臂。

    “嗯。”云鸿一声长叹,将这座偏僻的园林的记忆潜藏在心底。

    穿过雕花门,挺进长廊甬道,两人轻车熟路,很快到了松风阁前。松风阁之所以叫做松风阁,正是因为门前,栽了一排高挺的青松。相传,这些松树是云府的祖先亲手栽种的,种植青松,象征着坚韧不拔,象征着直冲霄汉,立意高远。云府传承三百年,历代云州侯总是喜爱松树,云封也不例外。

    正值初冬,百花凋零的季节,走进松风阁却有一种淡淡的松花香味。松风阁的正厅装饰则极为简朴,除了几张油漆的红木书橱外,只有几张潦草的字画挂在墙上,既非古代藏品,亦非名家所作,竟都是父亲平日无事把玩,自娱自乐的作品。

    云鸿吩咐丫鬟小翠进去禀报,这小翠见了云鸿,似乎有些吃惊,云鸿见她说话不正常,有些生疑,吩咐静萱去盯着她,自己走进了松风阁。

    父亲久居内室,此刻正在蒲团上打坐,脸上带有一抹忧色。

    这个平日不太爱说话的父亲,今年本该才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此刻,他双鬓泛白,皱纹密布,虽身段精壮,但远远看去,骨子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父亲整日在家修养,无论是朝堂,还是府中,都没有什么事让他烦心。加上父亲的武道实力出神入化,可为什么他看上去还是这般苍老?

    上次与父亲见面,还是一月前的册封大典。在云鸿眼中,一个月前,父亲似乎还没有这般衰老。至少,双鬓的白发没有这么多。可这次见面,短短一月的时间,却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多出了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父亲……”云鸿走上前去,微微屈膝点头,朝云封行了一礼。

    就在云鸿说话的同时,云封陡然睁开双眼。白皙的眼球有些外凸,眉头紧皱。他望着云鸿,目光中夹杂着一种不可思议。

    “你来了,坐吧。”云封指着一边的红木座椅。

    云鸿点了点头,却见那张会客的红木椅上堆积了一层尘土。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或者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拜访过父亲了。轻轻抹去那层灰,坐下后,见父亲面色颇为凝重,眉宇间有一层抹不去的哀色。

    云封叹气道:“翠微,她去世了吗?”

    翠微是母亲的名字,正如她的艺名:翠微居士。父母两人成婚多年,父亲一直没有叫过她夫人、娘子之类,反而是一直叫着翠微。直到现在,父亲也一直没有改口,即便母亲已经被休了很多年。

    云鸿蓦然起身,说道:“父亲,其实母亲没有死,只不过……”

    “什么?翠微她没有死?!”云封按捺不住,双腿一盘,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

    “是的,只不过母亲现在身受重伤,魂魄离体!”云鸿簌簌落泪。

    云封听得糊里糊涂,用手猛地抓住一头蓬乱的枯发,眼睛用力闭紧,似乎在强行稳定情绪。不久后,气息平稳,重新坐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云鸿也重新座回座椅,叹声道:“母亲在西山遇害,腹部中了一刀,如今被我藏在一处灵气充足的秘境里温养。孩儿以元神查看过了,母亲的刀伤很严重,导致一魂三魄离体!孩儿功力不足,无法将母亲离散的魂魄注入其髓海,只能将那些魂魄暂时封印。以秘境的能力,可保证一月魂魄不会消散。今日孩儿前来惊扰父亲,就是希望父亲出手,救救母亲!”

    “西山遇害?翠微不是误入妖界,被妖精吃了?”云封显得很吃惊。

    几日前,小翠告诉他,王氏因去西山祭拜王巍,在归山时,不幸坠入了妖界。可听了云鸿的解释,事情似乎有所转机,但却愈加复杂起来。

    云鸿立刻将那西山的遭遇说出。其中省去了幽兰的那一段,以及获得蛟龙的那一段。那蛟龙的尸体,现在被云鸿变得极小,现藏在正气炉中。至于儒仙居,云鸿也只说是一处自然形成的秘境,并没有牵扯到儒门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