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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书桌本是劣质的胡桃木制成,虽四条腿着地,但年久失修,却是歪里歪斜的。加上静萱伏在一旁,重心不稳,被那人使劲一推,砚台中的松花墨汁洒出来大半,正好将云鸿手中的文章浸黑了,云鸿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抬头一看,此人竟似曾相识。

    “呦,这不是云家大少吗?真不好意思,你这文章算是废了。”

    来者是一个五陵英少,二十来岁,头发蓬乱,虎背熊腰的身形透出几分硬朗。云鸿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南宫家的三少爷,单名一个枫字,人称三少。此子纨绔至极,入学国子监,不读半行书,只把黄金买身贵。前世云鸿考入国子监,这枫三少就没少跟云鸿作对。云鸿看他一脸痞气,估摸着是来找茬的。

    云鸿修行《君子浩然行气录》,脾气算是好的,短暂的愤怒只在片刻便平息下去,他正愁没有理由去后山儒林获取正气炉,这三少寻衅上门,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笑道:“文章可以重写,但不知三少无故打翻我的砚台,是有何指教?”

    云鸿冷笑一声,显得风轻云淡,但语气却没那么好。这时静萱也醒来了,见云鸿满手墨汁,还有南宫枫那欠揍的模样,当场就要发火,却被云鸿拦住,只让她去取一块抹布。静萱无法,国子监里规矩甚严,要是在此处械斗,怕是会被除名,回家也不好交代,只好老老实实的去洗抹布。枫三少咧着嘴,也不跟静萱啰嗦,双手撑在云鸿书桌的边缘,青筋暴起,手掌跟蒲扇似得,好像轻轻松松就能打翻书桌。

    “久闻云家大少文才韬略,学富五车,但天生体弱,手无缚鸡之力,下堂课是射艺课,云少是想装病不去,还是想借作文章的借口逃避呢?”枫三少肆无忌惮的笑着。

    “射艺课吗?”云鸿淡淡一笑,自从那日在课上对了助教一联,便遭来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

    射艺是儒门六艺之一,仅仅排在礼、乐之后,可见其重要性。大幽王朝以武立国,如今虽天下太平,但开疆戍边之战每年不再少数。因此,国子监中也专门设有射艺课,虽不打算将学子培养成武者,但所用的弓箭也有七十斤的力量。

    在南宫枫的眼里,云鸿体弱,别说七十斤,就是五十斤也未必拉得开。见他不作回答,便嗤笑道:“哦,对了,本公子倒是忘了,鸿儿姑娘身体娇弱,开弓射箭这种粗活都是男人做的,想你这样哪儿吃得消,勉强不得,勉强不得啊。”

    说罢转身而去,云鸿体弱,无操弦之力,这话正是说中了他的软肋。

    南宫府身为幽京四大家之一,地位仅次于上官府、秦王府。这南宫枫平日骄纵惯了,受不得半点委屈。今日前来,就是想羞辱云鸿一番,打压他的气焰,如今得逞,心中舒服得多。

    “这到无妨,总比男儿身,生出一颗妇人之心要好。”

    南宫枫刚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冷笑,他本以为云鸿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却没想到对方反是嘲笑起来,不过他脑子愚钝,一时半会竟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这时,却听云鸿继续说道:“令尊南宫青城乃是受人敬仰的武道宗师,三少自幼受其熏陶,本该有君子之坦荡,没想到竟如妇人一般,以搬弄口角为乐,只会恃强凌弱,可笑的是,还以此为荣,殊不知这国子监中,正气浩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少同窗都在暗笑你白痴呢!”

    云鸿借助浩然正气,精神力格外强大,谈吐从容,不怒而威,就好似司空浩然那般,远远看去便知不好招惹,一番话说完,学堂内多数人都听得清楚。

    南宫枫一愣,只觉云鸿那双眼睛仿佛利刃,一时间竟无力还口。他身为南宫府的公子,在国子监还真没几个人敢对他这般说话,硬是愣在原地半晌。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顿时怒发冲冠,指着云鸿喝道:“云鸿,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倒是说说,老子心理哪里如同妇人,你要是说不出,今日定要让你好看!”

    云鸿冷道:“看来,你是承认你搬弄口角、持枪凌弱了。”

    云鸿这句话,硬是在南宫枫脸上抽了一巴掌。于此同时,四下传来一阵哄笑,平日被南宫枫欺压的同窗不在少数,如今有云鸿帮着出头,大家自然是同仇敌忾,戮力同心。

    南宫枫被云鸿一顿嘲笑,脸色铁青,双拳握拳,按捺不住,就要给云鸿一顿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