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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醉把图南送回家后,黄姨才知道温醉出差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又听说他们没吃什么东西,于是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图南先回房间换上了平时穿的睡衣,把衣服挂进衣柜的时候,她看到了放在里面的礼物盒。

    那是她来帝都前给温醉准备的礼物。

    本想来的当天就给他,结果拖到了现在。

    现在送也不迟。

    图南抱着盒子走到屋外,听到温醉正在打电话。

    “嗯,安顿下来了。”

    “你要在这里安排一顿饭?不行。”

    客厅只开了一排的小灯,温醉站在窗户边,背影仿佛要融入那片夜色。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温醉回头,正好看到图南站在拐角。

    他拧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对着那边说,“我不同意,挂了。”

    图南见温醉心情不是很好,默默把礼物藏在身后,朝着他走过去,“你怎么了?”

    温醉扯松了领口,“我姐出差回来了,说想在这儿安排一顿饭,我拒绝了。”

    图南不解,正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忽然,她放在房间的手机也响了。

    可能是妈妈打来的。

    图南比了个回房间的手势,转身的时候匆匆把礼物换到身前,一路小跑进了房间。

    她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南南,我是温怜阿姨啊!训练营还好吗?”

    图南愣了下,下意识地照实说,“挺好的,温……叔叔还请黄姨来照顾我了。一切都好。”

    “我知道,你过得好就行。阿姨之前出差没来得及看你,平时学校放不放假啊?”

    图南想了下,“前两周一直在集训,所以没休息。按照时间表安排,下周开始每周末会休息半天。”

    不等图南继续说完,温怜已经截断了她的话,“好,那周末来阿姨这儿吃饭,我给你带了漂亮的衣服和项链,你告诉温醉在老宅就行。先这样,你早点休息啊。”

    然后,温怜真的挂了电话,剩下图南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等会儿,电话里说了什么?

    这周末去温家吃……饭?!

    图南:“……”

    没记错的话,温醉前一分钟才拒绝了这件事。

    图南发觉,自己好像温怜阿姨的迂回政策给带进去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礼物,觉得此时不是送出去的好时机。

    毕竟现在保住小命比较要紧。

    图南把盒子放回抽屉,默默走出去,只见黄姨已经在往外端吃的了。

    趁着黄姨进厨房的间隙,图南走到温醉面前,默默伸出了一只手掌。

    温醉:“?”

    见温醉投来疑惑的目光,图南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温怜阿姨的电话,说给我带了衣服……”

    眼看着温醉的眉头逐渐凝紧,图南嘴里的那句话硬是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温醉双手环在身前,“下一句是不是要我带你回去吃饭?”

    图南的嘴唇抿得更紧了。

    温醉轻笑,“还在老宅?”

    图南的脸色有点泛白了。

    温醉呵了一声,双手摊开搭在沙发上,“可以。我前脚刚拒绝,你后脚就给我接下来了。”

    ……

    图南不敢出声,默默地把另一只手掌也伸向了温醉,“哥,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温醉盯了她两秒,看到小姑娘的眼眶有点泛红的时候,脑子里那句“陶钰会来。你们俩见见”的头疼信息慢慢淡掉了。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站起身,低头看着图南的头顶。

    纵使图南没有抬头,她也能感觉出温醉凌厉的视线。

    下一秒,她看到温醉垂在身边的手举了起来。

    再一秒,举到了她的头顶。

    图南猛地闭了眼。

    轻轻一响后,图南觉得自己脑门有点儿疼。

    没被打手,倒是被弹了头。

    温醉收了手,绷着的面色在图南那副鹌鹑样子面前缓了下来。

    说到底是温怜太狡猾,就算图南想拒绝,估计也开不了口。

    他揉了下她的头,“不是大事,下次别轻易让人打手心。”

    图南用手背捂着额头,眨巴着眼,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她给温醉惹麻烦了。

    这时候,厨房传出脚步声,黄姨端了最后一盘凉菜出来,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等两人坐好了,黄姨摘下围裙,“温醉今晚住这儿吗?我去给你铺床。”

    温醉从黄姨手里接过围裙,随意放在空的椅子上,“不了,我还要去公司,您先休息吧,吃完我来收拾。”

    黄姨没跟温醉见外,确实也是年纪大了,困得早,于是先进房间休息了。

    餐厅里只剩下温醉和图南两个人。

    两碗打卤面,两碟小菜,一盏黄灯。

    图南低头,用力扒面。

    对面的小孩儿吃的响声引起了温醉的注意。

    他见小朋友吃得香,酱汁沾到了脸上,随手抽了张纸巾放在她手边,“擦擦你的花猫脸。”

    图南被这句话戳中,面都忘了咽下去就恍然抬头,样子有点像仓鼠。

    见惯了她乖巧温顺,这副狼狈样还是头一次。

    温醉勾了下嘴角,“以前谁打过你的手板?现在还记着。”

    图南拿纸擦脸的手顿了顿,垂下眼,沉默片刻才说道:“外婆打过。”

    “小时候我摔了一只玻璃杯,怕外婆骂我,撒谎说是小猫撞到的。后来外婆发现是我打碎的,给我包好了受伤的手后,就打了我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

    图南眼神有点空,嘴角却在上扬,“外婆说,她打我一是因为撒谎没担当,二是因为不会保护自己。她要我长长记性,以后才不会受伤。”

    “可是外婆走了,连打我手板的人都没有了。”

    图南低头,用头发遮住了酸涩的眼眶。

    她没有抬头,努力咽下嘴里的东西,尽量平复着声音说道:“哥,你曾经把我从那种样子里救出来,我感激你。所以,除了外婆,只有你可以打我的手板。”

    话毕,餐厅霎时间安静下来。

    温醉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沉默片刻后,把纸巾推到图南面前,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那就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图南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掉眼泪,用力地点了下头。

    —

    吃完饭后,图南的情绪也平复了一些,坚持洗碗。

    温醉看她坚持,也没争这个活儿,只嘱咐她训练营要努力,但是别把身体累垮了。

    交代完后,他拿起衣服匆匆离去,看着还有其他事要去处理。

    图南站在厨房的窗户口,看着停在楼下的车逐渐驶离。

    晚风徐徐,小区花坛里栽种的树木随风摇摆。

    图南弯了嘴角,轻声说了句,“你也加油。”

    把厨房收拾好后,她关掉了卧室外的灯,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轻声关门,怕吵到了黄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