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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学生安全考虑,学校里所有天台平时都被锁着,钥匙则统一被后勤处保管着,唯一一次打开还是去年举办校园除尘活动,天台被用来给学生们晾晒被褥。

    所以听见楼上的开门声时,谢善行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但因为楼梯的遮挡,他完全看不见上面的情况。

    是哪位老师上去了么?谢善行想着,但他并不是一个多有好奇心的人,也就没在意,继续往楼下走,顺便掏出手机给许晓新打电话,以免对方下楼没看见自己,到处找人。

    但拨号键按出去后,熟悉的铃声却从上面传来,谢善行刚迈出的脚收住,抬头看向楼梯间的缝隙。

    微弱的光线从最上面落下来,谢善行陡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既视感——他好像曾在这里做过同样的动作,不止一次。

    备忘录上的数字不经意闯入脑海,却又让人觉得有些荒唐,谢善行关掉手机,楼梯间悠悠回荡的铃声也戛然而止。

    许晓新在上面?但他为什么没见到人,谢善行想到了天台的开门声。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行政楼内响起。

    重新回到五楼的谢善行脚步不停,继续往上走去,刚走到中间的楼梯平台,他就看见了平台角落里的手机。

    谢善行弯腰捡起手机,确认是许晓新的后,他看向楼梯尽头大开的门。

    视野开阔的天台不同于楼道里的昏暗,满天的霞光完整而清晰的呈现出来,不远处的钟楼上,泛黄的大钟里,秒针慢吞吞转动着。

    谢善行捏着手机,看着天台边缘静静站立的人影,九月的晚风带着未散的暑气,拂过两人的发梢和衣角,又毫不留恋的离去。

    “许晓新?”谢善行慢慢靠近背对自己的人。

    在两人还有六七步距离的时候,谢善行正准备加速,许晓新却先动了。

    根据规定,天台修了一米左右的防护栏,但这对于将近一米八的许晓新来说,几乎等于没有。

    他的动作虽然看起来很僵硬,翻防护栏的速度却毫不受影响,身后的谢善行速度比他更快,几乎是许晓新刚攀上防护栏,谢善行已经冲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两人同时往后栽倒,只穿着夏季校服的后背狠狠砸在水泥浇筑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谢善行闷哼一声,咬紧后槽牙,顾不上后背的疼痛,翻身将许晓新压制在地,许晓新依旧在不停挣扎,平时文弱的他此刻力气大得出奇,谢善行几乎按不动他,只能一边压着他,一边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这种仿佛被魇住的状态唤醒。

    “许晓新!醒醒!”

    然而许晓新像是失去了外界感知的能力,固执的起身往防护栏的位置去。

    直到钟楼整点报时响起,谢善行才终于感觉许晓新挣扎的幅度和力气都变小了,当第六道钟声结束时,他看着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许晓新,一只手撑在许晓新头侧,另一只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落在对方鼻翼,熟睡般绵长的呼吸传来,谢善行终于长舒一口气,疲乏与疼痛也随着他的卸力蔓延全身。

    顾不上天台的灰尘,谢善行一屁股坐在许晓新旁边,终于有时间思考许晓新的异常。

    他歪头看着无知无觉的许晓新,脑子里也有些混沌。

    梦游?谁会大白天梦游?而且许晓新和他分开的时候明明很正常。

    好像从早上看到备忘录开始,这个世界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还有那个时而混乱,时而清晰的电子音,真的是自己的幻听吗?谢善行突然有点不敢确定了,他摸出自己的手机,五个空白的备忘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但一旁的许晓新仿佛在像他证明,他的猜想没错。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能用唯物主义理论解释的世界,谢善行抬头看着天空,他的记忆也有问题。

    因为两人拉扯的太久,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只余几抹残霞,空旷的天台上,谢善行感觉世界好像只剩自己和许晓新。

    谢善行甩甩头,把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孤独感抛开,许晓新一直没醒,他也没有多余力气把他搬回宿舍,又怕他再出什么意外,犹豫了一会儿,谢善行拿起手机,尝试着给班主任打电话。

    “谢善行?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谢善行却像找到了主心骨,“老师,我和许晓新在行政楼天台,能麻烦您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