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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记着,在幻阵里,只能用神识去感受,绝不可以用眼睛和耳朵!”

    珠子的大声断喝来得可谓及时,于杭连忙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幻觉,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刚才面前是怎样一副奇诡恐怖的景象呵,只看一眼,就再难忘记。

    天空全是暗红色,浓重黯淡,仿佛用朱砂混着鲜血泼成一般,并且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更奇异的是,一轮残破的明月悬在高空,月光皎洁,但丝毫不觉静谧,反而给血色天空,更增加了几分妖异。

    明月下是一个深达万丈的黑洞,或许不是洞,就是之前的碧潭,只不过水全部抽空了,露出深不可见的潭底。黑洞里阴气森森,不断冒出阵阵黑烟,停留在黑洞上方,袅绕不尽。

    而在黑烟中,于杭看到了几个一直都想看到的人——他的师傅李尚,润少,还有两三个平时待他很好的大巧堂师兄。只是于杭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他们。

    他们脸色惨白如纸,在血红与漆黑之间,格外打眼,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一丝生命的迹象。他们漂浮在空中,随着黑烟不住摇动。

    于杭惊愕万分,还来不及思考,识海里就响起了珠子的提醒,连忙闭眼定神,努力把这幅景象从脑中驱除出去,“幻觉,都是幻觉,不能再看,不能再想,不然心魔入体,必受其害。”

    “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是由心而生的幻觉,实际上并不存在。”珠子补充道。

    于杭点了点头,惊疑不定的问道,“前辈,你看到了什么?”

    珠子缓声道,“老夫是器灵,心志通明,不会被幻像所惑。在这周围除了你和那小姑娘,老夫什么都没看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啊,芫离,她在哪?”于杭连忙问道。

    “你伸出右手,就可以抓住她了,”珠子有些黯然,“不过她目光涣散,没有一点神采,形容呆滞,看上去吓得可不轻啊,神识也受到了一定损伤,我们似乎进来晚了点。”

    于杭神识探出,却连一尺范围也达不到,再想出去即被挡回,仿佛身处不可见的囚笼,四面全是墙壁。

    “怎么回事,晚辈的神识,根本无法探测这里?”于杭惊道。

    珠子叹道,“连老夫都只能探出五尺,何况你?这阵可不能小看啊,我们这下麻烦大了。”

    于杭伸手将芫离拉住,右手所及,正碰到芫离的胸前,触手温软,于杭如同遭雷殛般连忙缩手,心中惴惴,但芫离没有丝毫反应。于杭取出一枚长春丹,摸索着放入芫离口中,又取出一块绢布,将她眼睛蒙住,护在身后。芫离动也不动,脸色苍白,躯体仿佛失了魂,任凭于杭摆布,如麻木的木偶。

    于杭取出摇光剑,剑芒立起,一招“笑傲江湖”递出,却如同刺在空气里,丝毫没有着力,横削竖斩,全是一片空无。

    无法运用神识、五感,感觉不到对手,灵力又有什么用?于杭感觉到幻阵的可怕了,禁锢你的神识,若运用五感,则被幻像所惑,若不运用,则如同砧上鱼肉,任其宰割。这情景,甚至比面对两个凝脉更可怕,不知道危险何时到来,从何处来,来的是什么。

    于杭收起摇光剑,缓缓向前迈出步子,没走两步,就感觉脚下空荡荡的,毫无落脚之处,如同站在悬崖边上,再一步就立马掉下,粉身碎骨。

    往左?往右?

    呆立了一会,于杭心焦不安,如炉中火炭,正被来回翻动。

    “冷静一会,别急,小子。”珠子连忙喊道。

    于杭何尝不想冷静,可他第一次身处如此厄境,关键是之前看到的景象又极具冲击,对他打击很大,虽然因为珠子的提醒没有看下去,但心中思绪仍然停不下来。

    于杭知道,幻像其实是从心中产生的,想到什么便会看到什么,希望得到什么便会获得什么。因此自己以前遇到的心魔,多数是以一种诱惑的姿态显示出来。本性乐观的他,却从未想过李尚师傅他们会以这样的幻像与自己相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内心里会认为李尚师傅他们死了?

    怎么会,这绝不可能!

    于杭几乎要叫出声来。

    于杭双拳紧握,有些痛苦的屈下身去,垂头抱膝,冥思苦想,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要看个明白。

    过了一会,于杭犹豫着道,“前辈,与其这样苦等,不如再睁眼看看。我隐约觉得,我看到的,不一定是心魔产生的幻像,也许是别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在那里。”

    珠子似乎早已料到于杭的想法,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这幻阵既然禁锢神识,扰乱心神,一定还有厉害的后着在等着你。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镇定心神,保全自己,然后再想办法出去。而你呢,却执着于内心产生的幻像,苦思冥想,能有什么帮助?唉,小子你修真路从开始到现在,心魔几乎无时不在,着实令老夫有些失望啊。小子,你再这样下去,怎么可能修成大道?别说回家,连离开罪己州都不可能!”

    珠子声渐严厉,最后几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余音未了,在于杭识海里不住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