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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摩伽帝城之前,南樱去了潘仁峰刚刚安顿好的住处,一切妥贴,确认峰哥在南陆吃不到苦头,这才放心。

    次日登船离港,潘仁峰又来送行,“樱儿,一定要保重自己,以后在军中,遇着危险别往前冲,你就退到老鬼王身后,让他替你挡着。”

    南樱笑了,笑里含着泪,“峰哥,你在南陆也要保重自己,遇到难处别自己扛着,及时告诉我,若我顾及不到,你就找普瑞国师。放心,有老鬼王撑腰,他不敢怠慢你。遇着假期,我得空就来看你。还有,在南陆要是能遇到个实心人,你就收收心,别再浪了。余生不长,找个人好好过日子,总好过心一直漂着。”

    笛声响了,船要开了,南樱与潘仁峰最后拥抱作别,相聚的时间将要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少,但少时的情义会一直在,生即不灭。

    ……

    一月二十三,行船半日,午后靠岸,胡先生已在海棠樱落岛上早早候着了。

    郪历一五八三年的春天,南樱来到了属于自己和棠先生的海岛。这辈子,从来不曾想过,也不敢想的事,都在遇到棠先生之后一件一件惊喜着发生了。

    海棠樱落岛,有长长的凤尾滩,白日有蓝绿海,夜晚有珍珠潮,岛上有棠和樱的家,石房子,木栈廊,融合了东陆和南陆的建筑风格,奔放又内敛,就像樱和棠在一起,热情又冷静。当然,棠先生的冷静只对外人,不对夫人。

    院房很大,蜿蜒曲折占了半座岛,最高有三层,也有二层平层,高低相间,错落有致。

    胡先生引路,带南樱走着。

    南樱问,“胡先生,你一直在岛上吗?我说怎么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

    胡怀礼笑着说,“先生把我扔在岛上好一阵子了,这差事可不敢怠慢,比什么都重要。”

    “那这些房子都是你监工修的?”南樱又问。

    “翻修了一小半吧。”胡怀里指着远处,“从那边一直到西岸,都是后建的,是你和先生的住处,有卧房,书房,东边这部份是岛上原来就有的,翻修了一下,作为待客的地方,还有一些客房。原本,这座岛归属于扶南国王室,先生相中了,便从国王手里抢了来。”

    “抢?不是买的?”南樱惊道。

    胡怀礼一边走,一直在笑,“你家先生相中什么,向来用抢,这你还不了解?”

    南樱被胡怀礼说得,面色一红,暗道,可不是,向来用抢,老男人就会这招儿,百试百灵。

    “这座岛,夜晚最美,跟咱们东陆那边有个地方很像。南陆城的夜光凤尾滩,你可曾见识过?”胡怀礼问道。

    南樱回想,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那是南陆城闻名全国的景致,他还曾央着父亲带他去。可惜后来,父母倒是带着弟弟妹妹去过,那个假期,他被扔在乡下太婆家,为此还暗暗伤心好一阵子。所以,先生相中这座岛,又是别有用意……

    胡怀礼没注意南樱走神,只顾讲着,“全世界除了南陆城,只在这里有夜光凤尾滩。不多说,一会儿到了晚上,你自己看,我在这儿住了有些日子,天天看还看不够。更好的是,南陆城的夜光珍珠不许游人捡拾,只能看带不走。这里,全是自家的,随便拿些摆在盘子里,串成链子,都价值连城。要不怎么说,这座岛是先生抢来的,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手的。”

    南樱的脚步跟紧了胡先生,心则飘得没了边际。馥远棠登岛后,一直在看着运工把船上随行的东西卸下来,其中最重要的是傅氏老宅那三箱子书画,可得盯紧了,那更是无价的宝贝。

    南樱随胡怀礼沿着海岛逛了一大圈儿,也走累了,胡怀礼下去安排饭食,南樱便顺着指示牌去往书房。初来乍到,若不看牌子,真容易迷路。

    先生在书房简单收拾着,听到脚步声,便提前唤道,“樱!这里。”

    南樱快些过去,刚一进门,就傻眼了。书房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南樱在特训营时被老洛偷拍的相片。眼前,说不好听的,真有点慎人,特像终南府在告示板上张贴罪犯画像的一幕。

    南樱哭笑不得,走到馥远棠身边说,“先生,你这是要把我当罪犯抓捕吗?”

    馥远棠放下手里的书卷,抓捕上来,搂住南樱,“都好看,舍不得选哪张弃哪张,又怪小胡这书房建得小了,一一摆不下,就全都贴墙上。”

    “这……”南樱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多余,“那就贴着吧。”

    南樱苦笑着在馥远棠脸上亲了一下,家里这位先生啊,眼光时好时坏,选上的东西大多万里挑一,唯独对过份喜欢的难以取舍。

    馥远棠扳过南樱的脸,深深一吻,随后牵着南樱去对面房间。

    “干什么?”南樱在想,这三天禁yín日还没过呢,怎么说海棠樱落岛也在扶南国境内……

    到了对屋,不是卧室,竟是另一间书房。更炸眼睛的是,也有一面墙贴满了先生的相片。

    “这是?”南樱顿声问。

    “樱的书房。”馥远棠答道。

    南樱刚想说,为何要安排两间,可转念又想,凑在一间书房里,想要从头到尾看完一本书,大概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樱和棠先生在一起时,多半干不了别的。

    南樱笑起,学着先生方才的话问道,“先生是觉得这些相片都好看,舍不得选哪张弃哪张,又怪小胡书房建得小了,摆不下,就全都贴墙上?”

    馥远棠坏笑上来,反问,“难道不是吗?”

    南樱走过去,一一瞧起来,大多是先生年轻时的,一小部分是近几年的。心里不禁暗道,这老狐狸生怕我嫌他老,专挑些年轻的相片。

    世间多诡诈,不过馥阴险,处处多谋算,凡事皆用抢。说的,就是樱家那位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