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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远棠为南樱拂去溢上面颊的泪水,说道,“樱,会不会怪我?”

    “怪,怪你自己躺平了享清福,把我一个人丢给一群狼。”南樱假意气恼着,又趴下来,继续抱住棠,比先前抱得更紧了。

    “先生,你一早知道擎朗换了我的基红素,却由着他做实与潘仁驰勾结的罪名,再放出常与同打击他,最后把自己置身孤杀号,这在深知内情的潘仁驰看来,总军受伤必是擎朗报复所致。如此,既成功规避了我身上的潜在危险,又能让潘仁驰信以为真。是这样吗?”南樱抬眼问道。

    馥远棠扬着满面的笑,“全中!小狐狸越来越聪明了。”

    “还不是老狐狸教得好。”南樱得意着,“那我倒是好奇,你体内的毒究竟是不是擎朗所为。之前,我从冯老口中得知,擎朗的眼睛是他医好的,那时我就疑惑,你,冯老,擎朗三个人,怎么想这关系都微妙得很。”

    “那你来猜猜,究竟是谁干的?”馥远棠问道。

    “嗯,一定是老狐狸自己挖的坑,反过来陷害擎教官。你找冯老要个法子,给自己造个中毒的假象,这并非难事,最后再让冯老过来医治,如此,又能给染正清树立威信,是他的人救了总军一命,这种一箭三雕的技法,先生最擅长了。”

    馥远棠又问,“照你这么说,我给擎朗挖坑,就不怕他到潘仁驰面前揭穿,破了全局?”

    “哼哼,先生才不怕呢。”南樱笑着,“先生都能挖出常与同这个不怕老虎的牛犊子来,还怕擎朗不乖乖受降。换成我,见总军手段如此狠辣歹毒,我也不会再跟着潘仁驰那只傻狍子瞎蹦跶,孰轻孰重,擎院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拎不清。”

    “狠辣歹毒?”馥远棠哪想到夫人会给自己扣上这样一顶帽子,刚要伸手在他腰上教训一番,却被南樱推开。

    “哎呀,别挑字眼儿,说好听就是高明远见。”提起擎朗和常与同,便会想起那天晚上的艳局,南樱来了兴致,追着问,“先生,你这样做,对擎院长是不是有点过了,要知道,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南樱咽下半句,“心里会恶心一辈子的。擎朗就算不恨你,也会恨着常与同,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子喜欢艳艳,这样的强制手段用在擎朗身上,常与同再想得到真心,可就难了。”

    馥远棠拍着南樱躺下,侧过身说,“一个男人没本事得到自己心爱之人,若非无缘,就是无能。常与同绝非后者,至于有没有缘,就要天定了。”

    南樱脸上迷了笑,伸出双臂环住先生,“别人的缘份,不好妄议。我就知道,棠和樱的缘份……是天注定。”

    南樱说完,探身在先生唇边碰了个吻,馥远棠的身子随之下沉,重重压上来。

    南樱方才说了那么多,把前因后果看得如此通透,馥远棠听来,既欣慰又心酸。他知道,种种计策,环环相扣,对南樱虽谈不上利用欺骗,但把这虎狼之局独自留给他一人承担,若稍有不慎,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到时候害的是二人同归于尽。生同途,死同归,话虽如此,可这样看来,总军的心终归够狠。

    馥远棠担心南樱会怪罪自己不事先知会,便求饶一般,软着声音问,“诸般谋划,如狼似虎,樱,会不会恨着先生?”

    “怎么会。”南樱同样软着声音说,“棠,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想太多,在任何事情上,我跟你的立场都是一样的,你的情非得已,形势所迫,我都理解。若不能懂你,怎堪作你的爱人。”

    馥远棠再次被南樱的肺腑之言说得心软体硬,吻起来,身上刚刚攒起的劲儿全释放到爱人的唇舌上。二人深入着,直到先生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肯罢休。

    “先生,还有个好消息,忘了告诉你。”

    馥远棠刚刚躺平,南樱便骑上身,孩子般闹起来。

    “什么好消息?”馥远棠故意坏着,摸向南樱的肚子。

    “想什么呢。”南樱气着,拨开先生的手,转而攥握在手心里,“洛教官说,我提前通过考核,已经正式加入海征军了。”

    “真的?”馥远棠配合着惊喜,可还是被南樱看出来了。

    “你早知道了对不对,老洛偷偷告诉你了。真没劲,都没有惊喜了。”南樱恼起,顺势趴到馥远棠身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馥远棠拍拍哄哄,心中暗道,小孩子喜欢惊喜,自己方才装得太不像了。其实也不怪,这个妖精早摸透了狐狸本质,只要是装的,再像也会被识破。

    先生想着,得了新主意,便唤道,“樱,你通过考核,猜猜先生要给你什么惊喜?”

    南樱没兴趣,脑袋耷在馥远棠肩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才不想要惊喜,不过就是想看先生惊喜的样子,却总看不到。”

    “樱……”馥远棠贴耳说,“你已经给先生太多惊喜了,这些惊喜都被先生装在心里,不信,你听。”

    馥远棠把南樱的头轻轻推移到心口,那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是南樱这些天每每盼着听到的,却总也不来。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再来,该皆大欢喜了吧。

    “樱,等东陆的事彻底了结,总军要换个地方休养,夫人要不要陪着。”

    换个地方?南樱稍一转念,就猜到了那个地方,“我知道。”

    他抢答着坐起来,害得馥远棠腰上一沉,别处又反应了。

    “没问你知不知道,问你要不要陪着。”馥远棠逗着南樱说。

    “不要。夫人回家,应该总军陪着才是。”

    南樱的嗔笑早已是馥远棠的瘾,终生戒不掉。先生在他鼻尖儿上刮蹭一下,“调皮。”

    南樱收起玩笑,双手摆正先生的脸,认真问,“棠,以后我加入海征军,便要与你同进退,共患难了。我从老洛那里听说,先生的第一位爱人,走的时候……让先生做了最残酷的决定。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同样经历,让先生在救一人和救所有人中做选择,那我,一定会自己放弃,不让先生为难。”

    这个话题太沉重,是馥远棠永远不想面对的,为此,他甚至真想从此做昏军,不理军政不赴险。

    馥远棠再次紧紧抱住南樱,心里想的话,没有勇气说出来……樱,若有那日,身为总军,我还是会做同样选择,救所有人放弃一人。但这次,会与上次不同,棠会一直陪着樱走活着路,走死后的路,生死同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