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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无能御敌,却要陛下亲领大兵来救,羞煞愧煞。只愿吾主不再小臣而入不测,则国之幸民之甚幸,臣纵使肝脑涂的……!”全副披带的罗虎半跪在华贵的御帐前,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声情并茂的表演着,身后跪满了做感谢涕零状的各级军官。

    守在帐前的御营士兵脸色怪怪的,七分错愕二分婉惜一分鄙夷。

    此次榆林之战,顺军主力根本无所做为,关键时刻更有放弃救援榆林,独自退回西京的意思。就是得知清军有所异动之后,行动也格外迟疑,竟观望了整整一日,致使阿济格大摇大摆的退走。李自成的种种杂念,别说是九死一生的榆林守军,就是他们这些老营部属也暗暗为之心寒齿冷。可到了罗虎嘴里却象是大众受了李自成老大的恩惠一般。那颠倒乾隆的马屁神功也未免也太了得了一些。

    御帐里的三人,却又另有一番心境。

    李自成虽未喜形于色,却也心怀大畅。他当初太过瞻前顾后失了方寸,事后未尝没有愧疚,更怕坏了自己的‘圣誉’。罗虎能这般知情识趣,却是再好不过了。

    伤势稍愈的刘宗敏捋须偷笑:‘好小子,真亏他娘的做得出来!’

    宋献策白多黑少的小眼睛里,却写满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惊奇。

    自古以来,臣子最怕的无非两件事,一是功高不赏,二是让君王对其心怀愧疚。前者自不必说,后者通常也不会有好下场。将心比心,谁坐上那把龙椅了,都不愿意有一个能让他自惭形秽的臣子老在跟前晃悠。罗虎这是宁可落下笑柄,也要消灾避祸,却已深得为臣者的个中三味。

    李自成笑着出帐,亲手挽起罗虎:“好了,好了!进来一同议事吧。”放在以往,如此小范围的密议,可是连李双喜都没有资格参加的。

    一进得帐来,罗虎就看到了铺在桌上的军图。不消说,此前三位巨头正在商议顺军下一步何去何从。

    这却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别看清军因为内部出现不稳,主动退到了神木(县治,位于榆林正北百十里)。可顺军的形势却远不象表面那样乐观,甚至可以说是从一个泥潭掉进了另一个泥潭,陷得反而更深了。

    正面进攻,双方军力相差无几,委实没有取胜的把握。拖下去又恐夜长梦多,一旦两淮的多铎回师西向,不管横穿河南攻打潼关,还是取道大同直接来陕北,顺军都很难招架得住。

    深吸一口气,理清了之前有些模糊的思绪,罗虎点着神木东北的那块地方掷地有声道:“为什么不在这里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