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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围榆林后,阿济格不再以步卒登城,只一味以炮火轰击城垣。顺军岂能做视,激烈的炮战持续了一天一夜,清军才靠着数量与质量的绝对优势,打掉了顺军的大部分火炮。

    随后,清军便对榆林展开了疯狂的全面炮击,古老的要塞在硝烟中颤栗,高大的城墙被实心弹摧得有如风中杨柳,原地本坚实的地基也在摇晃中一点点的变得松垮。

    最后,清军才开始有选择的重点炮击,二度攻城的号角也由此响吹。

    西城一角。

    红夷炮弹又一次撞击下,又一段城墙轰然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仅有两丈高的双向斜坡,新的缺口就形成。

    巨大的震动,震得缺口两侧的守军纷纷踉跄倒地。被士卒们从地上拉起,一身尘土的田守礼(那个顺军将领)愤然大骂:“中!真中!鞑子的这炮还没完没了还!”他哪里知道,光是从大同、宣府两地阿济格就得了几十万斤子药,相对榆林城而言,根本就是用之不竭。

    来不及扒出那埋在砖石里的幸存者了,早就伏在城下的几百清军正飞速的向这边运动,急切得犹如闻到腥味的鲨鱼。眨眼间,最前头那几个已经手脚的爬上了斜坡。

    幸好,对这种时刻,顺军并不是全无准备。

    “快,快给我扔下去。”随着田守礼那口豫西口音,从城里拆来的大块条石、填了碎石的家俱、整根的房梁被从缺口两侧一一抛下。

    虽然被砸死了不少,可清军却并不退却,反倒借助顺军新扔下的物什,发起了新的攻击,他们用家俱掂着,用房梁撑着,不顾一切的两侧靠去。事情再明显不过,不拿下两侧的城垣,不解决了最直接的威胁,清军就无法从缺口大举涌入城中。殊死搏杀的开始了,不共戴天的两群人用长枪捅、用大刀砍、用拳头打、用牙齿咬,在短暂的胶着后,地势不利的清军垮了,条件反射似的逃出缺口。

    顺军没有欢呼,都黑着脸皱着眉。都清楚,对新出现的缺口,鞑子不可能只突击一次,下次的兵力只能更强。虽说都意识自己的生命时钟极可能只剩最后一圈,可百十条汉子的眼神里却只有义无反顾的绝决。

    田守礼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部下们,虽是震山营出身的,可他现在带的一标兵马,却是从前榆林边军。说实话,这些大明的世代军户对大顺朝的忠心绝不比一勺肉汤来得更多,可就是这些人此刻却能聚拢在水蓝战旗下舍生忘死的苦战。

    归根到底,这还得感谢鞑子,是他们用灭绝人性的残暴,告诉了此间的每个人,只要自认还是七尺男儿,就是与鞑子拼到最后一口气。

    别忘了这里是榆林,是他们的家,背后就是父母妻儿,他们已经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