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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科长,您起这么早啊?再睡会儿吧?鸡还沒叫呢。”

    昨晚在酒席上,站在王志强的右边、替他倒酒的那位高佻个子的姑娘,从床上探起半个身子来,揉着腥松的睡眼,软绵绵地说。

    “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俗气!我昨天对你们村长说的话,你沒听见吗?我不是科长,是办事员!真是的。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记得住啊!”王志强正坐在一张长櫈上生闷气呢,这下正好,来了个出气筒。

    他瞪了这个姑娘一眼。看见她面色红润诱人,胸衣半解、春光乍现的样子。便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背对着姑娘。

    这姑娘被他这么沒头没脑的一冲,瞌睡虫全吓跑了,立马清醒了起来。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想问又不敢问,面色有些恐慌。

    “王,王科长,我。。。。。。”她嗫嚅地,壮着胆子。

    “你还叫我王科长!”王志强回过身来,声音有点高了。

    自从二十岁当上连长起,王志强对男性凶过,但对女性,他可从来没有凶过,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可以说,对待女性,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从未高过。在他的思想慨念中,如果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凶巴巴的,那么,这个男人肯定是个沒有出息的无能之輩。

    今天,他因为喝醉了酒,受了欺骗,落入了圈套,正在愤恨不已。主角李村长又不在面前,他就有点失控地把气撒在了这个无辜的姑娘身上了。

    这也是他长到三十岁上,头一回对一位姑娘这么凶。

    “你怎么这么笨哪?你沒文化啊?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真是的。”

    王志强越说越气,越气就声音越响。声音一响,他那当了八年农场连长的派头,不知不觉的就显现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把眼前这位可怜的姑娘,当成了他在农场里的下属。他正在用训下属的口吻,冲着姑娘吼着。

    “我。。。。。。我。”惊恐地看着王志强的姑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那红润的小嘴唇颤抖着,再也没说一句话。

    自已辛辛苦苦地服侍了他大半夜,沒有落得一句好话,却换来这莫名其妙、披头盖脑的一顿训斥。

    我的命真苦啊!姑娘心里一委屈,鼻子一酸,眼泪便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

    这位长这么大、还从来沒有离开过村子、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姑娘,实在是被王志强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的一股霸道的、当官的气质,以及居高临下的口气,给吓住了。她心中觉得实在是冤枉,因为,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已究竞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财神爷”?能惹得他对自已发这么大的火。

    这一发火,加上心情烦燥,王志强又开始冒汗了。

    他也不顾人家姑娘还沒有起来,非常无礼的“哗啦”一声,拉开了粗布窗帘,用力推开了窗子。

    一股冷风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屋子。王志强顿时觉得精神一振,头脑变得异常的清醒起来。

    远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的鸡鸣声。

    天就要亮了。

    黎明前的夜色,浓得象墨一样,仿佛凝固了,化不开。窗外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到一阵阵有点湿润的冷风,象小孩子顽皮的小手一样,从脸部轻轻地拂过。

    再过个几小时,就要与胜券在握的李村长短兵相接了。已经落入了对方精心设计的圈套,而被对方牢牢地揪住了尾巴的王志强,该怎么应对?

    王志强陷入了沉思。。。。。。

    “王。。。。。。请你,请你把窗子关上好吗?我冷。”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它把王志强从沉思中给拉了回来。

    “哦。。。。。。对不起。”

    王志强伸手把窗子关上。

    他本来不想拉上窗帘的,当他回头看见还未起床的姑娘时,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

    这时,他已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常态。

    “你能不能别睡了?起来好吗?我有事要问你。我一会儿再回来。”王志强很客气地,但是,带有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也不等姑娘答不答应,打开门,径直走出了屋子。

    当王志强再次回到屋子里时,这姑娘已经穿戴整齐,嘴里咬着发夹,正对着一面支在桌子上、塑料边框的圆镜子,梳理着她那乌黑发亮、足有一米多长的大辫子。

    昨晩因为饿了,再加上李村长殷勤地劝酒夹菜的,王志强只顾着填饱肚子,根本就没有拿正眼去看过陪酒的那两位姑娘。

    王志强从小就被老党员的父亲,训成了一个有点古板的正统之人。他父亲就他这么个唯一的儿子,所以,对他的要求极为严格,规矩太多了。其中什么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先不说了,不许看着年轻女子,就是其中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