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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傍晚,顾凝然下值回到府中,便听娘子曹氏说了几件大新闻。

    顾凝熙回京了!一回来就登门要拜见祖母,吓得曹氏在内院听闻出了一头冷汗,幸好被公爹赶走。

    后来又到族长家中,颇有算账之意,他走后族长像是被狗撵着一般来找公爹讨要主意,缠了公爹许久。

    顾凝熙现在大概是在他自己府上,闭门谢客,不知鼓捣什么。

    果然是顾家二房捣乱,不知怎么神通广大,到哪个犄角旮旯弄回来顾凝熙,因为二伯父与他同进同出。

    老顾府下人与二伯父下人套话,甚至知晓了,顾凝熙将要纳的莫姓小妾都寄存到了二房府上。

    顾凝然?股战战,伸手捂着额角伤口,像是拉磨的驴一般在房内转了又转,不断喃喃:“算这小子命大,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除族了,他不会找我算账吧?他不能翻盘吧?”

    被曹氏没好气地戳拍了后背一下,顾凝然连忙诞着脸凑过去:“请娘子教我。”

    曹氏翘着脚叉着臂,金莲上的米珠一颤一颤,这般轻松,像是鞋子主人毫不在意的心绪:“慌什么?你们反正是撕破脸了,早晚有对决的一天。他顾凝熙不过是比你我想象的早回来一点儿而已。该如何便如何啰。”

    “娘子说,该当如何?”

    “我去寻二伯娘,你去找二伯,先打听清楚顾凝熙这几日情况如何,回京后有何打算,我们再随机应变。现在,你顾凝然才是顾氏最名正言顺的未来掌族人,顾丞相的嫡长孙,汉南道总督写信来说答应扶持的人,你可比他强百倍。”

    顾凝然想到了曹氏方才提及的、藏到二房府上的莫七七,心头一动,便说:“娘子说得极是。我这就去二伯府上探听探听,不劳累娘子奔波了。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也行吧,随意让管家给你备点库房用不着的东西,带着做伴手礼,不然显得咱们上亲戚家门不够大方。知道我的好,你以后就不要沾花惹草气我,只守着我一个人,夫妇恩爱过日子,听到没有?”

    顾凝然的心早飞走了。

    莫七七被他弄上手的时候,他觉得不过一个青/涩无趣的黄毛丫头,还刺伤自己,不值得给好脸。

    然而日子越来越久,他居然因为几次找人没找到,变得惦记起了这女子,那晚的滋味在他心中不断被放大、被美化,驱动着顾凝然直想寻机再圆旧梦,若是莫七七乖顺,他还考虑将这人带回自家后院。

    好歹出门前,他想起来多叮嘱曹氏一句:“祖母病得急,我怕顾凝熙据此做文章,你一定管好下人的嘴。”得到曹氏好一番数落,嫌顾凝然不信任她管家的能力。

    此时的莫七七,尚且不知前世今生坑害了她?回的顾凝然,又臆想着她垂涎三尺。

    她正同顾如宁练嘴皮子。

    顾如宁对娘亲带她回府暂住十分不满,便气势汹汹戳到莫七七眼前,指责道:“你不是一直霸着熙堂哥不放么?害得我熙堂嫂都和离了,怎么又来我们家?”

    莫七七犀利回应:“那也是熙哥哥人好,愿意扶助我这个孤女。您看我怎么不霸着程小将军呢?再说,我也知道错了,这不就避嫌来你们府上住几天,给熙少夫人腾地方,方便她回府照顾熙哥哥么?”

    顾如宁花容失色,瞪大双目直欲喷火:“你还肖想程嘉?你……你……水性杨花!避嫌,你早干什么去了?往熙堂哥府上送鞋子做年礼的时候怎么不想着避嫌,前些日子腆着脸住进去的时候脑中就没这根弦?对了,你住过来,莫非是想沾我光多见见程嘉?”

    被自己臆想的可能恶心到,顾如宁准备连夜赶面前女子出府。

    莫七七摆摆手,不慌不忙大喇喇坐下,?腿伸直,双臂上举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这几日净坐着马车颠簸了,比在乡下跑来跑去还累。如宁姑娘,你别炸毛,坐下咱们好生说会儿话。”

    觑着顾如宁黑如锅底的脸色,莫七七心想,以前的我,一直不晓得做妾有什么不妥不对的地方,上辈子只是哀叹没有遇到个良善的主母和懂理的夫主,觉得自己是被他们夫妇冷虐死的。

    今生隐隐被做妾的惯性推动着,她迷恋上了有妇之夫熙哥哥,丝毫未觉不妥。即使后来知晓了他夫人就是前世的善人陶氏,也一点儿没改变想法,还庆幸自己这辈子若能在这?人身旁过活,必然平安喜乐。

    时至今日,多少接触了陶心荷几次,再看着顾如宁维护未婚夫婿的激动脸色,莫七七突然有所感悟。

    真的爱一个人,必然是容不下他另有所欢的。女子迫于世道规定的三从四德,不得不在明面上忍耐男子纳妾寻欢,心底却藏多少委屈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