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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十清晨,京城新顾府。

    莫七七总是醒得极早,据她自己说是以前乡下养成的习惯,进京来照顾病人时常昼夜连轴转,已经算懒散不少了。

    在管家忙碌安排一日事务之时,她没什么眼色地去询问流光回府没有。

    管家没好声气,应答尚未见人。

    莫七七就自言自语,流光昨晚告假说去见熙哥哥,却能在酒肆过夜,她为什么不可以?熙哥哥说那里鱼龙混杂,不许她去,那么流光为什么可以?

    说着,莫七七也要抬脚去向阳酒肆寻熙哥哥玩耍。

    管家自然百般劝拦,翻来覆去说主子爷身担要务,在酒肆图个不被打扰、清清静静赶工忙皇差,也扭转不了莫七七的念头。

    碍于主子爷交代的照顾好这位娇客的命令,管家不情愿地为她备好车马,令追云陪着莫七七前去,不断叮嘱她们速去速回。管家心底的话语其实是:“主子爷明明是为了避开你才去了酒肆,你却要上赶着,主子爷还能躲到哪里去。”

    因为吉昌伯突然让人带走她,吓破了莫七七的胆子,令她在顾府躲了这么多天,觉得自己都要闷出病来了。今日天气晴好,她打定主意要到酒肆使出各种撒娇放痴手段,央求熙哥哥陪她转转街市,玩乐一天。

    然而她扑了个空,只有一夜没敢睡的流光,打着呵欠迎上来,告诉莫七七:“爷昨晚带着识书、识画出去了,至今未归。”

    莫七七问不出去向,气得大骂:“熙哥哥是骗子!说什么在酒肆里写书理文,实则自己出去玩,也不想着点我。坏蛋,欺负我孤苦伶仃,将我孤零零撇在他府中就不见人影了,像是避瘟疫,我都心知肚明得很!”

    流光和追云见怪不怪,纷纷叹气后,手脚麻利地为她擦泪、洗脸,绕着她忙活了半晌。

    莫七七想起来,顾家二夫人昨夜到访,提及吉昌伯还在京外小住游玩,一时间觉得京城安全了,咬牙切齿地说:“他不在,你们陪我去逛,熙哥哥不是说过么?我要是用钱,可以找管家要,对不对?”

    看到追云点头,莫七七赌气放下豪言:“我今日要不停地买,买各种好东西,花钱花到熙哥哥肉疼!走!”

    流光婉拒,说要守在此处等候主子,说不定下一瞬顾凝熙就回来了,得到了莫七七一声冷哼。

    莫七七带着好玩好闹的追云,果然大摇大摆地走进热热闹闹的街市,左看右看,流连忘返。说起来,前后两辈子,她都没怎么逛过京城的商铺,今日可要抓住良机尽情尽兴了。

    好多精巧艳丽的东西她都喜欢,只是听伙计报出价格,莫七七就惊呼:“抢钱么?”迅速将手上物件摔回去,被伙伴给个不明显的白眼,莫七七又慢半拍地想起自己算是靠着顾凝熙的有钱人,熟练地与伙计讨价还价,得到伙伴明显嘲笑意味的回答:“本店一口价。”

    慢慢走几圈下来,莫七七还是有所斩获。

    到了午间时分,顶着大太阳,饿得肚子咕咕叫,又被车夫催得厉害,莫七七才意犹未尽地按着肚腹,完全没想到去饭馆吃一顿,拉着追云的手坐车回到顾府。

    她径直找到管家,请他将自己今日花的钱财,贴补给垫付了的追云。管家一滴冷汗悄悄渗出鬓角,抖着嗓子问莫七七花了多少。

    莫七七心虚起来,半低着头,伸出三根手指快速在管家眼前晃了一圈。

    “三百两?”管家声调都变了。

    “不不不,我怎么敢花这么多钱?我哥哥若知道,只怕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找我。”莫七七被管家的猜测吓了一大跳,口无遮拦地否认。

    管家心气儿平复了许多:“哦,三十两啊。”他都准备转身安排账房支银两,就听莫七七惊喜万分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么?我能支用三十两?管家,我今日花了三两,是我哥哥在世时候,我们兄妹五日的菜钱肉钱。”

    管家哭笑不得,这才明白,莫七七一副花掉巨款的神态,原来指的是三两银。怪不得追云会随手掏出来,他们府上丫鬟接到的主子零碎赏银,往往都不止三两了,更别提月例。

    管家摇摇头不置一词,心底却想,小门小户的姑娘,确实上不得台面。这样的人,能长久跟在主子身边么?还是夫人最匹配主子爷吧?

    管家日常想念和离走了的夫人不提。

    莫七七像是过年的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午觉里说梦话都是“这个我买了”。待她半下午起身,留守府内的逐月笑嘻嘻地问:“莫姑娘,你今日去找爷,却没见到人,怎么这么高兴啊?”

    环顾了一圈,莫七七神秘兮兮地招手叫逐月过来,对着她耳朵说悄悄话:“逐月,这么几日咱们都熟惯了,我实话对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逐月使劲点头,满脸都是要听到秘密的兴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