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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里春花待开不开,顾凝熙像是突然诈尸一样,不同于前阵子那样悄无声息,反倒每日送香料过来,程士诚更是时不时送东西,涉及女眷吃喝穿戴玩用,比顾凝熙的礼单杂的多。

    不同的是,顾凝熙一根筋,每次指明送陶居士,被陶心荷毫无犹豫退收拒绝。

    程士诚却诡滑的多,有时说赠给儿媳闺蜜可爱的陶三姑娘,有时说送给义子好友之妻洪氏,陶心荷总不好替她们一并拒了。不过程士诚送给另两位女眷的物件里,总有夹带给她的,面对蔷娘或弟妹转送过来的东西,陶心荷颇感为难。

    陶府下人们当奇事议论,晴芳听到了,学舌给陶心荷听:“市井有俗语,瘦田无人争,耕开人人争。有狭促的坏蹄子,说您当姑娘时候如同瘦田,只有顾司丞看得上,如今和离,反倒身价涨了,就像是成了肥田,年轻文臣和勋贵武将都想抢夺您的心意。”

    “多烦人,就像是春日骤然多起来的小虫子似的。“陶心荷眼见周围无人,对心腹丫鬟抱怨起来。

    晴芳捂嘴笑着补充:“甚至有人赌,您会花落谁家,吃回头草还是顺应新人呢。”

    陶心荷蹙了蹙眉,觉得手边的枣泥酥索然无味了起来,便放回点心盘中,难得露?忧愁小儿女态,托腮叹气道:“我谁也不想要。和离本是求清静的,晴芳你总该知道。上次一时失智,去见了顾凝熙,撞到程士诚,清静荡然无存。你一直在我身边,难道是我给了他们什么错误的暗示?”

    晴芳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说居士拒绝他们已经非常清楚明确了,只是别人举动自有他们考量,宽慰陶心荷。

    陶心荷只能期望,日子久一点,他们能偃旗息鼓。

    晴芳趁机问,少夫人和三姑娘都盼着过几日?去到吉昌伯庄子上玩耍,居士到底去是不去?

    陶心荷索性将脸埋到了双掌之中,呻/吟着说:“弟妹难得应了蔷娘的请,说是要去。可怜见的,她都躺一个月了。我实在不想扫她兴致,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这几日头疼?”

    抬起头来,陶心荷哀叹一声,说着自己计划:“吉昌伯那处,肯定是不能去的,晴芳你多少知道一点了吧,这人实在不尊重。况且,蔷娘自己也有问题,不能凑过去。我安排了府中下人,去另外找寻合宜的踏青之地,还没听到回报,所以,眼下按捺着,没跟大家伙说。”

    晴芳听明白了,居士是想带着家中女眷另起炉灶,既满足?外游玩的心愿,又不与吉昌伯牵扯上,忍不住细声评道:“居士这主意好。不过,若是前阵子那四位壮汉随从在,陪着主子们?行,倒是安全些。”

    从那四人,陶心荷先想到他们找程士诚通风报信,又想到来由是顾凝熙对弟弟没头脑的嘱咐,发现居然绕不开这两个男子,气得磨牙,恨声说:“不怕,爹左右是个员外郎了,有时也在府中书房一待好几日,不用日日上值的,届时,我拉上爹一同去游玩,有一家之主在,再安全不过了吧。”

    可惜,任凭陶心荷自有骨气,想要同别人切割分明,要带着孕妇?行,就不可能走太远,又因蔷娘给洪氏画了京郊六七日小住的大饼,陶心荷也只能囿于京郊范围寻觅他处。

    京郊地形特殊,适合居住的地界局凑在从东到南这一段,多是京城里贵族达官置下的私家庄园,连绵成片,陶府却没有置上一份,自然与陶成大为相关。

    陶府下人按照陶居士吩咐,登门找与陶府亲善的几家询问过,却因时间太急促,庄子上或者久未打理或者另有安排,一时都不凑巧。

    并且,京城官员之间往来错综复杂,陶府急着找二月?行游玩之处的消息,辗转传到了程士诚耳朵里,传到了顾凝然耳朵里,唯独顾凝熙,无人告诉他知道。

    程士诚想着因势利导,另安排一处庄子给陶家,京郊天地广大,规矩粗疏,实在是天时地利的好所在,他装作偶遇去追求佳人,陶心荷总不能连夜抛下妹妹、弟媳,独自跑走吧?他由是微调安排,却更加期盼。

    顾凝然自从知道堂弟顾凝熙和离并且要纳莫七七为妾,先是心虚,生怕被苦主姑娘找上门来,揭露自己丑行,下不来台。

    后来等候多日,发现无事发生,他心态逐渐变化,慢慢觉得,莫七七的初/红由自己所得,这丫头应该算是自己的人,却被顾凝熙占去,是自己失了脸面。一点儿不想,他强迫了人家,本就罪过,且未给莫七七留名留姓,也无承诺,临行更拳脚相加,是十足的恶人行径。

    若非莫七七知晓了前世,只怕无人能发现顾凝然与这桩恶行相关,或者,至少在莫七七今生有机会再见他之前,无人能发现。

    此时的顾凝然,浑然不按常理思考,只认定堂弟是抢夺者,早忘了他初时是奔着顾凝熙外室这个名头去找的莫七七。可恼他知道自己理不直,不能?面声张,越发记恨上了顾凝熙。

    猛然听到顾凝熙前妇陶氏要离京外?,顾凝然自然回忆起了陶心荷玲珑身段和厉害性子,将祖母都堵得没法子,自找台阶俯就于她。

    腹下一阵邪火就此冒起,顾凝然以手指擦着嘴唇吩咐小厮:“给爷打听清楚了,陶氏到时候会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是上天把美人儿送到我嘴边了。一介弃妇,纵然被我怎么样了,她能如何?”

    小厮讷讷问道:“虽然没了夫家,陶氏还有娘家呢,万一给她撑腰?”

    顾凝然不以为意,训斥小厮多嘴:“哼!你看衙门里,哪有正经人家的小姐夫人,因为受污报案的。我就知道几桩这样事体,谁家不是捂着按着,生怕传开,坏了自家女眷名声。陶家难道会例外?若我真的入港,到时候,说不定还是陶府求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