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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这天,我和林霆回到家乡。

    爸爸妈妈见到我都是喜极而泣,终于盼到我能在家过年,这几年因为工作性质,都是过年忙着冲业绩,不敢请假。

    林霆为了我没在b市过年,又落得婶婶的一顿数落,我们已然习以为常,所以并不影响心情。

    过年我们陪着老人喝茶聊天,暂时忘记城市的纷纷扰扰,但是一连几天,也未见大哥大嫂露面。

    妈妈偷偷和我讲:“你这几年出去打工,寄了不少钱回来,都帮你二哥还了赌债,加上我和你爸农作物收成都帮补到这一家子去,大哥大嫂心里对我们有了怨恨,已经快一年不到这边走动了。”

    看着瘦弱苍老的父母泪眼婆沙,脸上的皱纹深深的刺痛了我,令我心疼惆怅。

    可怜天下父母心,怎么做都不对,大的不谅解,小的扶不上墙。

    左右都是父母亲不是,现在连我也被恨上了。

    我对林霆哥说:“我们上大哥家看看吧。”

    老爸拉住我,担忧的交待:“该说的说,不该你这小姑子管的,别管!”

    我拍拍他的手:“我长大了,自有分寸。”

    大哥小时候聪明好学,成绩优异,一度是我的学习榜样。现在是远近闻名的乡村别墅设计师,也参与建筑和装修承包工程。

    虽说大哥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在家族中也算是才华出众。可惜夫妻感情很一般,大嫂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眼光短浅,两人总是吵闹矛盾不断。

    二哥从小不爱读书,十几岁到城市打工,刚开始还不错,小有成就,可没几年就和圈子人学坏了,好赌懒做。

    在我十二岁那年,二哥被从a市来追责的一伙人堵在村口。

    那伙人来势汹汹,面相如亡命之徒,我和林霆刚好放学骑自行车也回到了村口。

    我们那会还是两个孩子,见状都吓得脸色雪白。歹人显然怎么逼迫也无济于事,因为二哥只有几身衣服,根本还不上钱。

    一群人围堵中,二哥想博运气溜走,歹人已经急红了眼,又没收获,恼羞成怒的抽出长刀来…

    “哥~”

    “二哥~”

    一片混乱中,歹人见二哥跑远,就举刀向我……可怕的锋利长刀从上而下时向着我砍来——心脏强烈收缩,我恐惧的闭上眼睛……

    “啊——”

    只听一声惨叫,有个身体压着我,我重心倾倒坐向地面。

    惊魂未定的睁开眼,四肢都颤抖着~原来林霆扑过来,替我挡了那一刀。

    血,他的衣服全是血,背上的血口子触目惊心!

    “哥……”我摸摸他脸,自己手上也沾满了血,少年林霆帅气的脸上,全是血和汗。

    他虚弱的看着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感觉自己瘦弱的身体,已支撑不住他的重量。

    眼前一点点迷糊起来……变成一片黑暗。

    贫血,营养不良,惊吓,那是我第一次昏厥。

    后来歹徒应该是见砍了人又伤得很重,怕背上命案,趁村里人还未发现,一伙人都四处乱窜的逃了。

    林霆背上的刀伤辗转了两家医院才治好,背上从此留下那一道长长的疤痕。

    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一幕,常常噩梦重现。

    回忆着旧事,我们到了大哥家。

    见是我俩,大嫂倒是客客气气,大哥久未见我,虽脸上淡淡的,但眼里看得出来很是欣喜。

    我放下一些年货礼品,拉了下家常后,见也没外人,就直接和大哥大嫂语重心长的谈起来。

    “大哥大嫂,这些年我明白你们心里有恼恨,有怨言。觉得二哥这样的人,不应该帮,应该赶出家门,十几年在家像吸血鬼一样的……从前,我何尝不是这样想?

    可天下父母,无一不希望能扶正自己的孩子,让误入歧途的孩子走回道,堂堂正正做人。”

    大嫂轻哼一声道:“扶得上墙吗?好吃懒做了十年了,夫妻俩有胳膊有腿,仗着脸皮厚,就这样啃着老不说,还要你这个妹妹打工帮他还赌债,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大哥默不作声,只抽着烟。

    林霆知道这是我家的事,不好插手,只站我身后,默默给我勇气。

    我从小到大,见到大哥都有点胆怯,毕竟他比我年长十几岁,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自自然然的撒娇,不敢有一点点的不正经。

    大哥生来不善言辞,是埋头苦干的建筑男,外冷内热的性格。我这次决定像个大人一样和他拉近距离,让他知道,我长大了。

    “大哥,从小你比我和二哥优秀,聪明好学又安静,是爸妈心中最骄傲的孩子。我们兄妹三人不论年龄差多远,终究是血亲,手心手背都是肉,爸妈都老实心软,总希望三个孩子都能抬起头来做人,能自力更生。

    二哥不学好,让他们伤透了心,你们再不理不睬他们,你说他们活着如同人间地狱,有什么盼头?”

    大哥动动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我继续平心静气:“这次我难得回家,就想让你们两家都坐下来,好好将话摊开讲,有什么怨言都讲出来,我已打过电话,二哥二嫂已经在过来的路上,我会当你们的面,让他们给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