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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来福今年五十有三,身边没有老婆孩子。表面上李来福是象拔城里来福客栈的老板,但其实他已在暗地里给虎头山报了十年的信。

  自打十年前,虎头山掳走李来福的老婆儿子且以此为要挟来逼迫李来福做他们的奸细。儿子这可是李来福的软肋,李来福四十三岁才得了一个儿子。算是老来得子的他认为老婆没了不要紧,儿子若是没了那才是真的要命。逼不得已,李来福为了儿子的性命安危只得妥协。

  虽说李来福这十年来从未亲手杀过一个人,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因为他的通风报信而惨死在虎头山土匪刀下的往来行商每年没有五六百也有二三百。除此之外,象拔和扶风两城多次派兵剿匪无功而返也是因为李来福暗中通风报信。如此算来,其他间接死在李来福手上的人其实也不在少数。

  柳苗条入城后,将马缰塞入周彻手里。而后提着黑刀一脸杀气的大步向来福客栈走去。看着柳苗条肥硕背影,周彻竟然看出了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觉,周彻不禁摇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袋。

  来福客栈里有个后院,是住客存放马匹的地方。此时,李来福正在后院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十年来每天不论阴晴,只要到了太阳出山的时刻,李来福都会放出一只白羽信鸽向虎头山报告昨日象拔城里的大小情况,而虎头山那边也会赶在中午吃饭之前回一封信告知李来福做得很好,他的老婆和儿子很安全,不必担忧。继续潜伏。可是今日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虎头山那边的回信却是迟迟不见踪影。得不到老婆孩子是否安全的消息,这让李来福很是焦急。

  “你们老板呢?让他赶紧的给胖爷我滚出来。”正当李来福焦急的时候,却听见客栈前面传来的争吵。

  李来福压下焦急的心思一路小跑到柜台,一把黑刀映入眼帘。李来福认得这把黑色的刀,十年前正是这把黑刀的主人带着几十号人掳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现在这把黑刀出现在自己的客栈里,可持刀的人却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光头汉子。那个光头可是把这柄黑刀当做宝贝一般的,寻常人摸一下,他都要砍掉那人的手!可是现在?!那岂不是说虎头山已经被灭了?那自己的儿子呢?还活着没?

  若说迟迟没见虎头山的来信,李来福还只是焦急,可是在见到这把黑刀后,李来福是彻底慌了神。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已经五十三岁的他老婆还能再娶,但是还能不能再生个儿子,这事也只有天知道。

  扑通一声,李来福跪地手脚并用的爬到柳苗条脚下。颤声问道:“胖爷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你杀我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虎头山是不是已经被灭了?”

  柳苗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点头。

  见柳苗条点头,李来福激动万分的道:“那胖爷你有没有在山上看见我的老婆和儿子?他们十年前被虎头山给掳去山上了。”

  柳苗条摇头。

  李来福眼神暗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希望的神情又向柳苗条问道:“胖爷你一定是在逗我呢吧。我老婆跟我差不多岁数,长相温婉,年轻时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人,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是还是很好认的。还有我儿子更好认,他今年十岁,长相随他娘,这么两个大活人在山上,你们剿匪灭山的时候怎么可能没看到呢?”

  李来福说着说着便有些歇斯底里,柳苗条看着他双目赤红痛苦的模样,不免有些心软,难以开口告诉他真相。

  周彻跟在柳苗条后面在来福客栈门口看的一清二楚,他连连摇头走进客栈对柳苗条耳语道:“你若不想说那就给他个痛快。若下不去手那就实话实说让他自己自行了断。毕竟快刀才能斩乱麻。长痛也不如短痛。”

  柳苗条一脸不忍,几次闭目撇头不愿去看跪在地上痛苦流涕的李来福。

  周彻叹气一声道:“你自己决定怎么做,我去外面等你。”

  周彻转身出了客栈,柳苗条深呼吸几下。压低了嗓音道:“我们剿匪的时候用了火攻。等我们上山的时候,山上就只剩王屠夫一个活人了。你的老婆儿子我们没见着,估计应该已经葬身火海了。”

  李来福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他低头轻声的笑着,肩膀不停耸动。柳苗条转头不忍去看,提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李来福笑声停止,肩膀也不在耸动。柳苗条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叹息一声对着柜台小二问道:“你老板平时对你怎么样?”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小二一脸懵懂的道:“那自然是极好的。当初若不是老板收留我。我早就饿死了。”

  柳苗条点点头:“那明日,你抽个空把你老板带去虎头山埋了吧。他老婆孩子应该都死在了那里。圆了他这个心愿,也算是你报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