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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分外火辣,透过厚重的窗帘仍然可以感受到它直逼发肤的灼热。这个时间段,店里基本上没什么客人,处于成本的考虑,咖啡屋里的中央空调也就没开。

    江春水扯开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才稍微好受一点。

    “我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穷是富啊,得看基因。那丑小鸭之所以能成为白天鹅,不是因为他丫的有多努力,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白天鹅的种啊!这老祖宗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是劝咱们这种人啊,少特么瞎折腾呢。“江春水说道。

    “哎哟,瞅瞅你这顺天知命的样,干嘛不揣个帘子上街摆摊算命去?要都像你这样,二十来岁就坐吃等死啦?我倒觉得,穷或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对待生活的态度。人打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要死的,难道就因为反正都要死,中间那几十年就不活了?不至于吧。“吴鑫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两人针锋相对的辩论起来,较了半天劲,突然都静默不言,对视一眼,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江春水谢绝了吴鑫留他一块吃晚饭的提议,在店里坐到四点多就走了。

    临走时,见店里橱柜上摆着几瓶看起来还不错的红酒,问了价格,也不贵。想着这种品牌不常见、出产年份却挺好的红酒拿来送人不错,江春水顺手就买了几瓶。

    吴鑫给的自然是成本价,套上仿鹿皮的包装盒,几百块钱的东西也有了高逼格的即视感。

    从吴鑫的店里出来,江春水打车去了保险公司。

    上次跟舒蕾请假之后,江春水就没回保险公司上过班。虽然也跟潘总打了一通电话,但实际上也相当于自动离职了。

    这一次江春水再度提出辞职,潘总倒也没说什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离职手续也在江春水不在的情况下迅速办妥了。

    从同事那里江春水了解到,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保险公司发生了不少事。刘雯被调去下面一个偏远的县城当主管经理,借着上次自己辞职的事情,潘总大刀阔斧的进行了人事调整,本地帮的中坚力量调的调退的退,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不复存在了。

    虽然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权力斗争的插曲,不过江春水打心底里还是感激潘总的。即便是在自己没去上班的那个月,保险公司也还是照旧发了足额的工资。就冲这份人情,江春水也觉得自己应该在走之前去跟人家老领导当面道个别。

    周末加班是国企的常态,不出江春水所料,即便是周六,保险公司坚守在工作岗位的人也不在少数。

    江春水拎着两瓶葡萄酒径直上了五楼,潘总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隔壁舒蕾办公室的门倒是没关。

    江春水看了看手上提着的酒,心想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走一趟。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分一瓶酒出来送给舒蕾,然后托她把另外一瓶转交给潘总,这边正在办公室里埋头做材料的舒蕾却抬头看见了杵在门口发呆的江春水。

    舒蕾对江春水的突然到访也略感意外,对这个颇有能力却也也个性十足的前员工,她并没有太大的好感。但多年来养成的职业习惯还是让她自然的作出了得体的姿态,放下手头的工作,舒蕾站起来热情把江春水迎进了办公室。

    两人假惺惺的寒暄了一番,江春水得知潘总外出开会近期都不会在鹅城的消息之后,也就打消了把红酒亲自送到人家手里的打算。现如今到了双峰上班,自然要以那边为重,潘总这儿,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见江春水拿出两瓶红酒,舒蕾也不禁愕然。都说人走茶凉,这江春水都不在这里干了,还想着跟原单位搞好关系,从这一点看,这小子就不简单。舒蕾突然有点领悟到之前潘海为何一直对江春水青眼相加的原因了,以潘海沉浮多年的阅历,怕早就看出眼前这年轻人非凡的潜质了。

    江春水又说了一些“多谢领导之前对我的照顾”之类的客套话,也不顾舒蕾的劝阻,直接把酒搁在桌上就告辞了。

    了了一件心事,江春水的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正想着打个车回家,王静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静睡了一天,醒来没见江春水在,还以为他在双峰没回来,一打电话才晓得人家都回来老半天了。

    “我在江滨路,你起来了就开电动车过来接我吧,正好一块出去吃饭。”

    江春水挂了电话,沿着河岸边的人行道缓步前行。

    夕阳给横跨两岸的东河大桥镶上了一层金边,在太阳的余辉下,白日里的喧嚣悄然隐去,整座城市在这一刻仿佛都放慢了节奏。

    “江春水!”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江春水瞬间感到心脏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斜上方的马路边,一个身材颀长,穿着长裙的年轻姑娘横跨在一辆造型可爱的电动车上笑眯眯的望着江春水,染成了粟黄色的长发被晚风吹起,散成了一片耀眼的瀑布。

    江春水看了看附近也没有上去的路径,只好沿着铺着草皮的斜坡手脚并用的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