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邹灵雨悄悄起身。

    天色才刚刚擦亮,微光透进屋内,勉强能看清脚下。

    她偷偷瞧了一旁还熟睡的凌晔一眼。

    凌晔觉浅,起先自己稍动一下,哪怕很轻很轻,他都会醒来。

    但两人相处久了之后,凌晔在邹灵雨身边变得也能够安睡。

    何况邹灵雨也明白他会睡得这样沉的原因。

    下地时,骑马曾被磨破的地方微微擦到,邹灵雨僵了下,忍住没轻呼出声。

    缓过来后她才继续往外行,披了外衣转出去。

    昨天白日里虎口处酸疼,凌晔给她揉按过手,后来竟还能生出旁的法子。

    邹灵雨面上镇定,实则每走一步都似有软了脚的感受。

    与问枫会合,邹灵雨被她领着去了另个屋里洗漱换衣,两人嘀嘀咕咕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邹灵雨却是没再回房里,转而往另个方向去。

    晨光照入。

    凌晔感觉到亮光后连眼睛睁都没睁,手习惯性地往身旁一捞。

    空的。

    他倏地睁眼,手指还按了下被褥。

    凉的,人早已不在多时。

    凌晔纳闷,翻了个身,浓厚的鼻音喊了声:“娘子?”

    虽然没感觉到邹灵雨的气息,他还是不死心地亲眼看过房内,确认真的无人,才坐起身来。

    盖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精瘦的身子。

    凌晔拧眉,俯身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衣衫,后背躬起,几道浅浅抓痕很快被隐在衣中。

    他随意穿上,又喊了句:“邹灵雨?”

    人呢?

    听见他的声音,丫鬟在门后询问:“公子可是起了?可要洗漱?”

    凌晔找不到人,直接拉开木门,问:“少夫人去哪儿了?”

    丫鬟还未问话,一道淡淡的食物香气缓缓飘来。

    邹灵雨身后跟着端着托盘的问枫,瞧见凌晔面带不耐烦杵在门前,站门边的丫鬟骇得都快哭了,凌晔照样没收敛半分。

    “出什么事儿了?”

    她快步走近,凌晔见到她人,从上往下看了几个来回,见她安好,面上表情除了疑惑外也没有旁的,皱起的眉一下松开,转身走回屋里,问着随后走进来的邹灵雨:“你去哪儿了?一早就不见人。”

    邹灵雨回来后,凌晔这才有心思净面。

    凌晔洗完脸,用手抹去多余的水,只仍有些细碎水珠往下滑落,点点滴在他衣上。

    邹灵雨拿着早准备好的巾帕,抬手就替他擦干脸,凌晔还很配合地俯下身子。

    “就说了不要只用水洗过便没事了,现在还是冬日呢,稍不注意被冻着了可怎生是好?”

    凌晔却仍是定定看着她。

    在邹灵雨将要挪开巾帕时,凌晔一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分明是在问话,凌晔却顺手将她腕子凑到唇前,于她腕心处以唇轻蹭了蹭。

    像要亲吻,又像只是玩闹似的轻蹭。

    蹭到一半,邹灵雨却缩了缩手,似有要将手收回之意,但凌晔得不到一个答案之前,半点都没打算放。

    偏巧,邹灵雨也没打算要他放的意思,直接把人牵到了桌前。

    不知为何,邹灵雨恍惚觉得自己像牵了一条大狗。

    她拽了个方向,狗儿也不疑有她,径自跟着她走。

    邹灵雨让凌晔坐下,自己端了一碗面到凌晔面前──方才问枫手上捧的托盘就是盛的这个。

    “尝尝看。”

    凌晔纳闷地又望了邹灵雨一眼。

    尝尝?

    这好像答非所问啊?

    带着疑惑的心情,凌晔往碗里瞥了眼。

    白色面条上铺着碧绿的青色菜叶,还有被剖了一半的煮鸡蛋对半躺着,嫩白的蛋白和蛋黄的暖黄色颜色分明,给这碗面增了一丝暖色。

    汤头色泽很清,瞧着很是清淡,而凌晔时常养病养伤,虽不挑食,但口味其实也偏淡。

    蓦地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看向邹灵雨,“莫不是……给我做的长寿面?”

    说话时声音颇有些低哑,也不知是不是方睡醒的缘故。

    邹灵雨将筷子递给他,点头承认,“我第一次做,面团也是自己揉的,可能没有那么劲道……但味道我尝过,应是可以的。”

    她自己可以,却不知凌晔能否接受,望向他的眼神带了几分忐忑。

    凌晔默了默,三话不说直接夹起一口面。

    热气尚在不断往上冒,凌晔却半点吹凉的打算也无,直接往嘴里送。

    长寿面,碗里面条只有一根,食用时不咬断,得一口气吃完,才代表福气不断。

    他们并没有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每天用膳时两人也会说说话。

    可凌晔今日吃面却吃得极认真安静,吃到最后,更是连一滴汤也没剩,碗里半点渣滓都找不着。

    见凌晔这样捧场,邹灵雨很高兴,但她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用吃得这样干净啦……”

    吃完后,凌晔才总算又恢复平时的模样,他笑笑问着邹灵雨,“当然是因为滋味好才会吃干净,你自己煮的,难不成没试过味道?”

    “自然是试过的,怎么可能把自己煮好的食物尝也没尝过就端上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