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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隔着几十里山路的距离,那铺天盖地挤压而来的陨石峰依旧摄人心魄,诡异的波动震荡着年轻子弟们的身心,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惧感爬上头皮再瞬间蔓延到周身的每一处毛孔。

    浓郁的黑气不知是何种物质凝练而成,带着不详和邪祟的气息,游走在其间的银色电光则像是无数只会发出聒噪鸟鸣的怪蛇,迅捷而致命,在黝黑的水域中潜伏着,等待着给予猎物的致命一击。

    汇聚一堂的年轻子弟们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似有上万只蚊蝇在一齐振翅,天晕目眩之后再瞧自己的手心,已是布上了一层冷汗。

    仅仅是用眼睛去探查那上古留存下来的奇诡之物,竟然就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可那山岳之下的汉子却是谈笑风生,毫无不适之感。

    三痴长老手抚长髯,食指勾起,打量了片刻后便露出了愉悦的神情,这陨石林的确不凡。

    “三痴先生,您可别光顾着高兴,也得跟我搭把手才是呀。”

    熊万长老生得粗犷,超越两米的身高在配上那一身健美无双的体态,竟让人觉得这般顶天立地的男人单手托举着山岳也并非那般不可思议。

    “虽说是徒步了三万里,可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御空飞行,就让老夫送你名副其实地走完这最后的三十里山路吧。”

    三痴长老特别喜好别人称他为先生,既不如长老这般高高在上和老气横休,又充分体现了来人的尊重,当真是个极好的称呼。

    大袖一抖,三指虚握,一根品相极为中庸的兔毫便竖在了三痴先生的手中。

    “三十里大道,可承山岳万钧!”

    言出法随,兔毫凌空起舞,绘制浩瀚长廊,置于男人脚下。

    “乖乖,这脚踏实地的感觉还真是格外舒坦。”

    熊万爽朗一笑,抬起头来,对着黑气缭绕的山岳说道,

    “四哥,三痴先生都舍得露一手‘康庄大道’,你那宝贝疙瘩磨得怎么样了?”

    大佬们轻描淡写的手笔在少年们的眼中却犹如真仙在世,饶是处处针对千重门的不老阁的弟子们,在见到这般豪气干云的场景后,也纷纷在心中感慨:

    当年的第一大宗门,的确是风流无双。

    “师尊一旬之前是随着熊万长老一同离去的,怎熊长老满载而归却不见得师尊的踪迹?”

    太玄峰一为稍微年长的弟子发现了端倪,探头探脑地望着远空寻找着师尊的踪影。

    沐清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旁白风怡然自得的神情,凑了过去,小声问道:“白原师叔不会跑到了那黑不溜去的雾气里面去玩儿了吧。”

    白风笑而不语,只是指了指那座静止在天空中的漆黑山岳,示意好戏即将开始,自己就不透露天机了。

    沐清水把一旁探头探脑不停地扯着自己袖子的五子举过头顶,放在肩膀上,让他能够看得清楚。

    不老阁的王全长老有些郁闷,本来还是场上焦点的他一瞬间就失去了吸引力,那“方寸棋盘”的魅力也在陨石林的出现后彻底丧失。

    就像是一位品相八十分的清倌人现身于市井巷弄,本以为会赢得万千青睐,却没曾想碰到了声色双甲的京城花魁。

    这份委屈与尴尬又能找谁说去?

    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悄无声息地收回法宝也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在王全长老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行收回时,一道照耀寰宇的白虹撕裂重重黑雾,以一往无前之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收剑入鞘二十载,三尺染锈,于暗室,久不鸣。

    托岳奔行三万里,邪祟重重,现白昼,出寒芒。

    须发皆白的老人冲出重重阻碍,横剑而立,对着涌动的黑雾大声呵斥,“亡魂执念,胆敢在这青天白日之下作祟!”

    云里雾里的年轻子弟们哈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倒是徐梦妆眼神一凝,手掌探出,凝聚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横立在了门派弟子与持剑老者的中间。

    三痴长老收回了探出的手指,面容和蔼地看向直觉灵敏的徐梦妆,“这小女娃,当真有一代宗师的风采。”

    居于九境的王全长老在匆匆收回棋盘之后,才发觉了其中的猫腻,虽然慢人一步,但还是默默施展出了一道屏障,护住了身旁的年轻子弟们。

    至始至终,沐清水的眼眸中就一直闪烁这诡异的微光,这旁人所无法观测到的细微的变化,正是他十四岁在世人生的最大依仗——一双能洞察危机的灵眸。

    附身在山岳上的黑色的雾气升腾凝练,像是收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控制,堆砌起来的形态歪斜扭曲透露着怪异的诡异之感。

    沐清水面色入常,只是不知觉咬紧的牙关还是透露出了些许异样的信息。

    在他深黑色的眼眸之中,一只狰狞扭曲的残魂正在积攒着力量,随时准备将能量倾泻,无差别地攻击在场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