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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初是在月考之后才知道徐望轩一群人曾被江洐野警告了。

    景德礼中充分尊重学生的成绩隐私,不会公布所有学生的排名,但每次考试都会做一个百名荣誉榜。

    高三年级,郁初的名字赫然在列,且是最显眼的第一个。

    张贴着百名榜的宣传窗在教学楼与餐厅的必经之路上,某次郁初经过,偶然听见围在那聊天的同学说:“幸好江洐野把徐望轩教训了一顿,否则啊,就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不得把这前几名的人一个个骚扰过来?”

    “是啊,到时候最倒霉的不还是我们这些没背景的。”

    这两位同学说话声并不轻,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郁初耳里,他本来想走,但这两人接下来的谈话声让他冒出了某一种与自己有关的直觉。

    “不过话说回来,江洐野怎么会突然找徐望轩麻烦啊,他两不是没什么交集吗?徐望轩虽然有钱,但跟江洐野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的。”

    “听我同桌说是在论坛帖子里吵起来的。”

    “为什么吵起来了?哪个帖?我也想去看看。”

    “一开始就几个小女生夸郁初好看,这也很正常嘛,那人家颜值就是高啊。后来开始有一些人说什么郁初是小白脸、装清高,还扯到了家境,挺让人无语的,被查出来是徐望轩他们那一伙。嗨,反正就是带郁初大名的那个,你自个去看看就知道了。”

    “你这人真是有趣,跟郁初相关的帖子这么多,我得搜到猴年马月啊。”

    “得了,等我回家后我给你发链接,我这次月考排名倒退了,我妈都不让我带手机来。”

    郁初听到自己的名字,太阳穴轻微地跳动了一瞬。

    他不认为仅有过几面之缘的江洐野会为了他做这种事,总不至于是为了感谢他数据线这么微乎其微的小事。

    他性子淡漠,不喜与人交际,不爱同人打交道,更别说人情往来,但他也不喜欢欠人情。

    这事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口,不痛,却也不能当作不存在,是一种很微妙的难受。

    几乎不用社交软件、除非和家里联系、搜索学习资料等必要外,郁初从不在网络上浪费时间。但听了那两人的对话,他破天荒地找到了学校论坛,根据时间线推断排查,最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确定他们说的是哪一个帖子。

    他翻了好几页,才看见江洐野的楼层。莫名其妙的,被对方的id逗笑了。

    发觉到这一点后,郁初收起了笑容,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事问个清楚。

    但没想到这个合适的时机来得这么快。

    他们两个班级又在同一节上体育课。

    此刻已迈入秋天,吹来的微风带着阵阵凉爽。

    郁初不再对活动课避之不及,虽然参与运动的积极性依旧不高,但好歹也会答应同桌发来的打羽毛球的邀请。

    今天轮到他去器材室借球拍,正好碰见了李明辙。

    李明辙这人,郁初是不认识的,仅仅知道他是江洐野的朋友。

    而对方来器材室也不是借东西,只是他们的私人篮球平常就放在这。

    李明辙看见郁初,眼睛一亮,打招呼:“学神,你喜欢打羽毛球啊?”

    转学之前,获得的荣誉再多,也只是传说,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如今郁初已凭月考真真正正地在景德礼中一战成名,被其他人冠以“学神”的称号,并且迅速流传开来。

    郁初态度不冷不热,只说:“还好。”

    两人之间本应没什么话可讲,然而李明辙自来熟,问他:“徐望轩没敢来找你事了吧。”

    电光石火间,郁初瞬间就验证了之前的猜想:“他为什么要帮我?”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李明辙嬉皮笑脸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帮了人还不准别人大肆宣扬,他都不知道他好兄弟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默默助人为乐的好学生。

    李明辙突然狡猾地笑了笑:“想知道你自己去问阿野本人呗,他这个人一直阴晴不定的,想法一天一个样,我跟他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长大,都猜不准他的心思呢。”

    这话纯属吹牛逼了,江少爷有洁癖,跟别人同穿裤子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郁初点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李明辙拿了球之后就走了,偌大的器材室只剩下郁初一人。

    只是原本放置羽毛球拍的地方空空如也,他走近一看,才发现贴着一张告示,说部分器材已经转移到另一个备用储物间。

    他从这里走到备用储物间,要经过走廊上的洗手间,只见那门虚掩着,突然从门缝里钻出表情鬼鬼祟祟的孟楠。

    “郁初!你过来一下!”孟楠大喊。

    郁初跟洗手间保持了三四米的距离,勉强停下脚步:“怎么说?”

    孟楠拉长着脸,开始说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衣服弄脏了,这副模样不适合出去,怕被女生看见了骂我在耍流氓,我有套运动服放在隔壁那间储物间,你能不能帮我过去拿一下?就两步路,不远的,很快。”

    郁初只思索了一秒,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孟楠满脸不敢相信:“举手之劳而已。”

    “我不想。”他不是傻子,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你难道要让我光着身子出去?”

    郁初反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孟楠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妈拽什么拽!!!”

    郁初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洗手间的孟楠咬着牙,忍着愤怒给徐望轩发消息:“我这里失败了,他根本不理我,妈的,拽个屁啊。轩哥,你快点给他点颜色看看,我看不惯他。”

    被停了卡、又关了禁闭的徐望轩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再加上因为那个帖子的缘故,他被江洐野警告的事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脸全丢光了。

    他把这一切都推到了郁初身上,认为对方是害他颜面尽失的始作俑者。

    不报这个仇,他不姓徐。

    郁初走到备用储物间,脚刚踏进去,就听见门落锁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门被关得严严实实。他试着拉门把手,果然已经从外面被反锁了。

    徐望轩得逞道:“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郁初玩四周扫视了一圈,角落里零零散散地摆放着早已被淘汰了的陈旧器材,上头落了灰,显然是已经废弃多日了。

    结合种种线索,大概是徐望轩他们设下的圈套。nA失败了还有nB,总归是不捉弄到他不罢休。

    只是他没预料到,对方胆子这么大,连体育部的通知都敢伪造。

    景德礼中禁止学生上课期间使用手机,虽然有学生偷偷带,但校方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都不会对学生有什么严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