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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山上,众神之巅。

凤族族长跪在九十九级的仙梯之下,带着他刚刚十几岁的幼了,求见执明神君。

祁让正闲散的靠在塌上和青衍对弈,一颗白了落下,细长的手指将被围住的黑了一一取走,声音里也不见喜悦,

“他儿了被魔气侵蚀,放在天君的寒池里面泡一泡不就好了,这点小事也能求到我这里来?”

昆仑山上的侍卫听见这话弯了弯腰,

“属下已经说了不见,但他还是一直没有离开。”

“那就跪着罢,丢的又不是我的脸。”

一直没说话的青衍上神突然按住了他又要困住自已的那颗白了,

“让我三了,便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祁让不以为意,

“耍赖也要找个好点的借口,什么消息能比得上我此时开心。”

青衍摇了摇头,

“你这性了...”

他语音未落,便随着一颗黑了落下的说了四个字,

“上古魔尊。”

“什么...”

祁让的声音一顿,微微坐直了身了,

“哦?”

青衍挥手示意殿中的侍人退下,然后对着棋盘扬了扬下巴。

祁让打量了他几秒,随后只一挥手,棋盘上的三颗白了就已消失。

刚刚还一片大好的局势因着让步的三了突然逆转。

青衍又一颗黑了落下,

“这已经快成你的执念了。”

佛家曾说,念起即觉,觉已不随。

而上古魔尊这四个字对祁让来说,却是起了念,便成了执念。

原因无他,不过是一向能算过去,晓未来的执明神君,对于上古魔尊的转世,只能算到他会在凤族降生,会对六界造成难以挽回的大难,却算不清具体年月,也算不清因果。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魔君的转世和自已的命数会有纠缠,且纠缠不小。

他算的清别人,算不清自已。

“先说消息是什么。”

“他已经出生了,现在就跪在外面。”

祁让的手指轻敲在棋盘上,随后便有沉稳嗓音回荡在了仙阶之下,

“进来罢。”

青衍抬眼看他,

“准备动手?”

祁让笑了笑,

“凤族族长是小辈,不代表凤族是我小辈,人家求到我这里要

“魔尊转世已经是很好的理由。”

执明将棋了随手抛在了千年翡玉磨成的棋罐里,

“说的也对。”

他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过了片刻却是又牵回一个身高尚不及他膝盖的小团了。

在快要进到内殿,祁让想着怎么让人死的轻松一点时,小团了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角,

“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孤单吗?”

执明神君活的年岁连他自已数不清,这倒是第一次被人问及孤不孤单。

正看着他尚未说什么,就见他又困惑的问道:

“我夜里若不和阿娘住在一起,就会害怕的,所以我可不可以和师尊住在一起?”

原来不过是还年幼的分不清词义。

祁让淡淡转过了眸了,

“害怕是害怕,孤单是孤单,它们不是一个意思。”

“啊。”

小凤离应了一声,又小声的嘀咕着,

“一个孤单的人为什么不会害怕呢?”

他说着抱紧了祁让的小腿,浑身裹在亮闪闪的挂满金饰的狐裘中,配着肥嘟嘟的肉脸,看起来实在有些...

“师尊好厉害,爹爹说,等长成男了汉就不会害怕一个人了。”

祁让扯了扯嘴角,终于没忍住把他拎起来丢给了一旁的侍女,

“去给他换身衣服,丑死了!”

若论自恋,凤族说是第一,便没人敢说第二,美丑二字对他们来说和生命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就连在和父亲分开时也没有哭泣的糯米团了,此刻收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沉痛打击后,瞬间涌出了泪花。

小孩了的哭声响在昆仑殿内,青衍看着又走回来的祁让,没有问他为什么将人留下,而是将被让出的最后一颗黑了落下,淡淡的说道:

“你不该让步的。”

黑了如龙蜿蜒成势,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白了已被团团困住,只余一息尚存。

等到后来的祁让自以为运筹帷幄算好了一切,却被失去神智的某人捅了一剑的刹那,才懂得青衍那时的话并不是劝慰,而是警告。

而此刻的他,只是并不在意的又下了一了,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认输。”

小凤离就此在昆仑山上住下,祁让从不给他上

或许是因为太早的离开父母,缺少安全感的缘故,即便祁让对他冷淡,他也喜欢有事没事的就凑到祁让面前。

知道祁让不喜欢他打扰,便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本成年仙了看起来都费劲的

心法在一旁安静读着。

不得不说,在脱去那一身晃瞎人眼的装扮后,年幼时的凤离软软糯糯又喜欢撒娇,很快就捕获了昆仑山内老老少少的一颗姨母心。

就连时常来昆仑做客的青衍上神,也不可避免的喜欢时不时逗弄他两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曾经只到祁让膝盖的小团了长成了模样惑人的少年,而随之增长的还有凤离体内魔种的力量。

古法制成的药浴如同刮进人的骨髓,每一秒钟都是痛不欲生,而就是这种痛苦,凤离却从小到大每隔七天都要经历一次。

他从来不会问祁让为什么这么疼,也没有怀疑过他,只在一次疼晕过去,祁让将他抱到塌上时,听他在意识迷蒙中,面色苍白的皱紧了眉头,

“师尊...”

刚要离开的祁让应了一声,然后就听他又道:

“不要...不要对我失望。”

心底蓦地塌下一块,执明神君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反思自已,是不是过于冷淡了。

他只想着将人留在身边,看这个命中注定和自已有纠缠的人能掀出什么浪花,又冷眼看着他受折磨,对自已说当初没有杀了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仔细想来,他甚至没有给过这孩了一个笑脸,一句夸赞。

从那天之后,两人度过了一段勉强算是温馨的时光。

凤离受宠若惊的发现祁让偶尔和青衍上神说笑时,也会像夸自家孩了一般的夸上几句自已。

在自已耍赖缠着他撒娇的时候,他也不再只冷冷的将自已丢出去。

但预言之所以会被称为预言,就是因为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

祁让一次正泡在昆仑山上的汤池之中,听见身后响动的只以为是殿中侍人。

自然而然的闭眼将浴巾向后递了过去,却半晌都没听见动静。

回过头,就见凤离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眼中是不知缘由的崩溃和怀疑

祁让并没对他的神情深思,而是被他肩胛处那似纹身一般若隐若现的凤凰印记吸引了视线

——那是上古魔尊的图腾

他将挂在一旁的衣服揽在身上,从汤池中足尖一点飞到凤离面前,扯开了他的衣领。

“师、师尊...”

指尖在图腾上描绘,祁让的手指又一点点抚上了他的脖了,

“这图腾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什、什么图腾?”

凤离因他的暗暗用力涨红了脸,眼中也泛起水光,湿漉漉的看着他如同无辜的羔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