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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归家老爷子大寿,归齐带着副市长的千金任杏儿一同贺寿,这个城市不流行搞什么订婚那套,但那天俩人交握的手腕上带着的同款情侣表,让所有人都默认一个事儿,这俩孩子成了。

    强强联姻,归家高兴,任家高兴,任杏儿更是高兴,可归齐不高兴。

    打从第一次跟这个所谓的市长千金出去约会,她拿着手机一路拍着照片发微博炫富的时候,归齐就知道她不是个华丽背景包装下的草包,生在权二代的家庭,大张旗鼓的过着富二代的日子,每天的生活像是自己主演一本公主日记,不觉荒废度日还为此沾沾自喜,从小努力的归齐骨子里就讨厌这种女人。

    不过归齐心明镜儿的知道自己娶得不是她,而是她爸的女儿,他不指望她能一日三餐的洗手作羹汤,温柔娴淑的相夫教子什么的,原本他也没抱着相濡以沫的心态结婚,所以不管她婚后的生活方式怎么样,只要别碍着他,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说虽然是目的婚姻,但说做做样子的恋爱也是要谈的,抛去个人喜恶,归齐是个礼数周全的人,跟一个女孩儿谈恋爱,陪人家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街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不过这个任杏儿似乎有些变本加厉,每天变着法儿的缠着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儿,今儿什么大牌发布会,明儿pub末日狂欢,不务正业的节目几乎每天上演,每每还必须拉上归齐。

    就在今天,更是离谱,早上归齐在单位刚开过会,就接到任杏儿的电话,昨儿晚上吃饭,有一个袋子落在他的车上了,电话里声音挺急的,说是急用,归齐也就给她送过来了。

    结果到这儿一看,居然是在酒店拍什么时尚大片,摄影师化妆师灯光什么的一屋子,任杏儿画着一脸大浓妆就在镜头前当自己是什么名模似的扮酷。

    急?就急这个?

    不是周末不是节假日,也是政府部门公务员的任杏儿,居然在这儿做这个?

    看见他来了,任杏儿抱着他的手臂可劲儿的摇,就真跟他救了她的命似地,而那个没拆封的袋子里装的,不过就是几个假发。

    一个人的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归齐第一次拉下脸甩门就走。

    他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儿在这儿陪她胡闹。

    同样是女人,怎么差的这么多,踩在酒店走廊的厚实的软毯上,归齐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冷暖。

    人吧,就是个贱种,越是逼着自己不能去想的东西,不能去惦记的东西,反而更变本加厉的烙在心上。

    对于归齐来说,想她几乎成了习惯,白天坐在办公室的时候,他都会偶尔发呆,想着那个慵懒的下午,他在办公室煮面给她吃,那个时候她们之间相处的还是那么轻松,他们谈书,谈人生,谈理想,跟她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惬意的能让他放下所有的防备。

    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淡淡的,像是一小溜温泉,一滴滴的渗进他那藏得很深的心里,不经意间就化开了他冰封的那块儿情感。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就喜欢上她了,可他们没可能了,这一切早就被自己亲手弄的一塌糊涂了。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吧。

    这想着想着,归齐竟然觉得甚至听到了冷暖的声音,苦涩的扯扯嘴角儿,他还觉得这幻听挺可笑的。

    可接二连三的几声儿从一个半掩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反射的推开了那扇门。

    当他看见厅里地下那一幕的时候,火儿蹭一下的就窜出来了,手机第一时间就砸了过去!

    呼呼

    撑着身子坐起来,系着被扯开的衬衫扣子的手还有些抖,惊魂未定的喘着气,看着那个向来斯文的男人爆踢着那个恶心人的男人。

    冷暖知道门没关,所以她叫的很大声儿,她被动的等着有人能听见,却没想到进来的人竟戏剧般的是他。

    归齐不是一个爱发脾气的人,可他发起脾气来就真的不是人。

    “谁借你的胆子欺负四通的人!”

    连踹狠踢几脚,又揪起那人的衣服领子,反反正正就是二十几个大嘴巴子,看的一旁的冷暖虽然解气却也心惊肉跳的,归齐的形象一向都太过斯文了,这样的火爆让人有点儿不敢想象。

    “归归哥,系误会别打咗”

    被踢得全身没有好地方的男人捂着头缩成一团儿滚在地毯上,刚才那装逼的劲儿在被归齐的疯踢之下早就瘪了,全身上下像是肋骨都折了几根一般。

    可他拿敢还手啊,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谭四爷的义子,就这身份,他就是被踢死他也不敢反抗啊,可他也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我哋系老友,叙旧,只是叙旧啊!”

    垂死挣扎的男人变了法儿的替自己脱罪,却不想不说还好,一说归齐脚下的力度更狠,两三脚就给那人踢的噗的一声吐出血来!

    暗红色的血抛物线似地喷到了墙上,血腥的吓人。

    叙旧?

    如果说现在那受欺负的是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信,可这是冷暖,连他归齐的一辈子的承诺都不屑一顾的女人,会主动跟他这种不入流的渣人叙旧?

    放屁!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揣了多大的气,反正脚像是完全不受控制的踢,狠踢,狠狠踢。

    “好了,别再打了!”

    见再下去就真的有可能出人命了,刚整理好衣服的冷暖紧忙过来拉住了气都乱作一团的归齐。

    女人软绵绵的小手拉回了男人的理智,看着眼前这段日子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的女人,只一眼,所有自己跟自己交代好的定力全都告吹。

    “你”

    别过冷暖的头,脖颈下的一片吻痕让归齐本就阴沉的眸子蒙上了更厚重的阴冷。

    “还好,我没什么事,剩下的让我来处理,好么?”

    没有哭哭啼啼说委屈,也没吵吵嚷嚷的骂不公,冷暖的处理方法简单方便快捷不沾腥,却也是最让人肉疼的。

    刚放给他的钱全部拿走,合同却没有撕毁。

    “你好好养伤,7天以后我会准时叫人来收账的。”

    背着和来时一样中的装钱的包儿,蹲在被打的像烂泥的男人面前,拍着所谓港商的脸,轻声的通知着,冷暖自认还带着一丝职业操守的微笑。

    她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谁都能捏几下,你踩我脸,我抢你钱,很公平。

    四爷那里,她自己去交代。

    “耍我?你没权利这么做!”

    一眨眼就莫名其妙背了几十万的债,港商气的差点呛血,这摆明了是耍他!

    “呵呵,你说对了,我就是耍你呢。”

    酒店一层大厅一隅的钢琴bar,悠扬的钢琴曲从那台耀眼的水晶钢琴中缓缓溢出,干净分明的声音像在给神经做着按摩一般,舒缓了紧张的情绪,让人安然的放松下来。

    坐在雅座的沙发里,扶着金丝镜架,看着对面默默整理头发的女人,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归齐忽然间有点无力感。

    一直以来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胜券在握,从小他什么都是优秀的,优秀的成绩读书,优秀的成绩毕业,工作中也是一直很出色,一直以来他都这么遥遥领先于别人,年纪轻轻就做到他现在的位置,却谁也不能说出来什么,他甚至自负的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选择的都是正确的,可今天的事儿,却让他彻底的后悔了。

    他很内疚。

    冷暖的遭遇他是有责任的,如果不是当初他私心的不想要跟她断了联系,让干爹留住了她,今天的这种事儿也不会发生。

    但说把她一个漂亮女人置身到这种复杂环境之下,不可预计的危险,绝对不占少数,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撇不清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就不想撇。

    “换个工作吧,干爹那儿不适合你。”

    归齐不想瞒着他和谭四的关系,以前他不让她知道是因为怕她不会在这儿做下去,滑稽的是,现在他让她知道,也是怕她不肯听他的去辞职。

    拼凑起来,核心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冷暖不愿意领他的情。

    想想也挺可笑的。

    算了,随便吧,她们两个人之间不管什么结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其实只希望她过的好点儿。

    “归齐,谢谢你。”

    一直等着被冷冷推开的男人,被女人这冷不防的一句谢谢弄不会了。

    归齐自认自己看的懂所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可现在他却唯独看不懂这个女人。

    刚刚被那样欺负过,也不哭不闹,就安静的弄着头发,板正着衣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有条不紊的做着每一件事。

    记得有一次饮茶,干爹对她的评价,说她就像一张弹力极大的网,可以缩成很细微的一团,也可以张的很大。

    解开袖扣翻了一下袖子后,归齐习惯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架,敛了眸间的自责,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小姐,请问二位要点些什么?”

    这时候服务生恰好过来,也算给他解了围,没有看服务生递过来的menu,归齐很驾车熟路的点着。

    归齐这个男人,向来是绝对精致生活的信奉者,享受的什么都是精致到最细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