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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月满对着摘书阁里祖父的画像,苦苦一笑:“祖父啊,您说说看,孙女日后该如何自处?”

    她是发自内心地想和祖父说说这样的话,或许也唯有如此机会了:“您看啊,这府中,大夫人懦弱,总是被二夫人耍的团团转。您说您当日选她做儿媳的时候,大约也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性子吧?”

    说着说着,月满的脸上虽挂着泪,可嘴角却带着安宁的笑:“再看二夫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把持着家务,偏偏父亲平日里不在的时候她嚣张跋扈,在父亲跟前儿又是讨巧卖乖的。”

    月满嘟了嘟嘴,仿佛祖父就在她跟前儿一般地撒娇:“养的我上头的这几位姐姐都是各自有城府。我想着我这最小的丫头,总该是受些宠爱?谁成想,反而成了他们口中的丧门星呢!”

    其实祖父在的时候,月满反而不敢说这些。

    可如今……她只有用这种方式,方才能抚平心里的褶皱,才知“逝者已矣生者安康”的道理。

    她还有许多的话想要和祖父说,她以为,她还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在摘星阁和祖父说话。

    然而才说片刻功夫,摘书阁的小厮便匆匆跑来,对月满道:“姑娘快去前头吧,老爷回来了!”

    月满便一路跌跌撞撞地,一边披上白色孝服麻衣,一边只想着要见到祖父!

    楚家前厅已然是哭声阵阵,楚珩的棺椁是由宫中守卫十人披了麻衣抬着进府。

    能得大内十人抬棺的荣宠,也不枉费楚珩这一生尽心。

    虽说打了胜仗,可月满的父亲楚源和大兄长楚泉都耷拉着脑袋,眼眶通红地跟在那棺椁之后。

    二夫人看到月满,狠狠地瞪了月满一眼,却不敢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

    如今这楚家本该是伤心之地,月满却总是不合时宜地听到有些碎嘴在讨论。

    “咱们楚家这下可要发达了吧?不知圣上会给些什么赏赐?”

    “赏赐还是次要的,这回咱们老爷封官进爵总是没问题的!”

    “是啊,瞧瞧老爷子回来都是宫中人抬棺入府,旁的王爵宫亲都未必能有这样的荣耀呢!”

    ……

    月满正寻找究竟是什么人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外头却忽而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喊声:“圣旨到——楚家满门接旨——”

    月满抬眸的时候,就瞧着楚家大部分人的眼睛里,竟都是兴奋和期待。

    到底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地位祖父而伤心呢?

    连月满的父亲楚源的眼中都带了许多的期盼,这让月满感觉到了心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品守将楚珩,以七十高龄为朕杀敌,大败敌军却捐躯于敌营,实乃有恩于本朝,有恩于朕。特敕封楚珩为安远将军,谥号恩定二字。赐楚珩之子楚源从四品信武将军,再赐楚珩之孙楚泉从五品飞骑都尉,准予其二人留在京中为楚珩守丧七日,七日过后返回衡州驻地,钦此——”

    从四品的信武将军和从五品的飞骑都尉?!这两个官职下来,叫整个楚家人都蒙了!便是楚珩战死沙场,得了个安远恩定将军的谥号,也只是虚名,并无半分封侯之意。何况是从四品和从五品的武将官职,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低阶了!

    却瞧着那宣读旨意的太监,都有些不耐烦地对楚源道:“楚将军,愣着做什么,快些接旨啊,下头还有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