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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们高一尺,我高一丈(1)
院落中的三人抬起来头，笑容一点点和记忆里的容颜重合。
姜糖脸上的忧色也变成发自内心的笑容，无论如何，能够再见真的很感动。
“突然之间怎么了？碰到不高兴的事情了嘛？”姐姐姜銮抬头，微笑着招呼姜糖一起坐下晒太阳。
“没事，就是被隔壁村翠花给踹了，她不要我啦！去和地主家傻儿子好上了。”姜糖讪笑，满嘴不着边际。
他正慢慢吞吞地往里走，这时候门被敲响，温柔的节律像是叩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我去开门！”姜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起身，脸上充满了欣喜的表情。
她身影飘动，像是脚下踏起凌波微步，体态轻盈胜似仙子。
“认识的人来了？姐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姜糖若有若无地随便移动了一下，正好就挡住了姜銮几乎闪烁前行的去路。
似是巧合一般，试图错开方向的移动都失败了。姜銮往哪里闪躲，姜糖也正好就能堵在相同的方向上。这种情况似乎永远也不会缓解。
姜枣和简水对于这个意外状况很不满意，暗暗皱眉。
姜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明明已经想要扭头去看身后的两人，但还是硬生生停住了。
姜糖像是对此毫无察觉一般。
“我去开门吧！让我看看姐姐在等什么人来？”他的笑容里像是盛满了阳光，坐在后面的简水明显愣住了一下。
姜糖用力掂量自己的包，用似有似无又充满疑惑的语气开口，“总觉得，书包好像沉得过分啊……帮我放下吧，我不想背着了。”
他伸手朝向姜銮，沉甸甸的背包也朝着那边沉甸甸地晃荡过去。
此时此刻，院落中的一家人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只背包。就好像那仿佛是一柄危险利剑！
姜銮背后冷汗直冒，危机感临近，她彻底想起来自己是“李子宁”，她的目的是在姜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必杀一击。
姜枣和简水身体紧绷，尤其是姜枣，隐隐透露着焦躁的情绪。
所有人都面临一个艰难的选项，如临大敌，如履薄冰，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但有一点他们必须承认，所有人都保持着很高的兴致。
围攻不是不行，但是“利用幻境无声无息地完成一次围猎并且不战而胜”更加符合他们对自己“天骄”的定位。
若是成功，或许可能被列入道院二年级大逃杀的典型战术历史中。
这是天之骄子们才会追求的无上精神荣耀。
说是无上可能稍微有些过，但是在这些二年级的弟子们心里，当前这种荣誉还是很受用的。
毫无疑问，只要有人在此时此刻动手攻击完全可能得手。但是也会和幻境自身运作的逻辑产生严重撕裂，姜糖会醒来，他们也装不下去。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每个人都以为事情要败露了。
李子宁的心咚咚乱跳，竭力压制本能想要加速的呼吸节律，那是亢奋和狩猎的愉悦。
“千万不要醒来，不要醒来……”她在心中祈祷，努力辨别着姜糖的状态。
若醒着，姜糖手里提着的剑将会杀向李子宁。
若在幻境中，姜糖将会把背包递给姜銮。
她选择赌一次，赌姜糖不会攻击。所以她没躲开。
时间真的像是凝固了一般，背包朝着姜銮越来越近，简水甚至能听见姜枣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突然地，有一丝风吹进了院落之中，像是吹走了一切焦躁。来源不明的淡淡雾气扬起，给所有人都带去舒缓的感觉。
夕阳下的院落依旧，背包还是背包，现在没有人觉得那是危险的剑。
姜糖微笑，然后姜銮伸手接住了书包，一切安好。
“好呀，我先帮你拿回去……好像确实有点重。”她说。
姜糖毫无防备地转身，背对着准备去开门，这时候姜銮还没有转身回去。
正在剥豆子的简水和姜枣瞬间察觉了这个良机！
姜枣对着姜銮比划出了抹脖子的手势，表情崩坏，脸上的神色大快人心。
那意思分明是“动手啊愣着做什么”。
剧本脱轨了的三位演员用无声的嘴型交换意见，有人的表情逐渐“扭曲猖獗”。
“要怎么办？刚才我真以为他苏醒过来了，要一剑劈了我……”姜銮【李子宁】问，额头上全是汗，“但我又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不敢刻意躲开，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惊醒并且逼急了他。”
“现在就动手！该死的姜糖此时全无防备！”姜枣【李无涯】态度果断。刚才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姜糖要拔剑杀人，差点就要跳出来保护师妹。
“我觉得要么就按兵不动，要么就当即下手！他刚才提到了背包的异常，可能差点就要醒过来了。”简水【张颜】则略有不同的意见。
三人做过大体上的态度确认，一致同意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动手！”姜枣【李无涯】意气风发，无声下令。
“家人们”几乎无声而动，结果姜糖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了身体。
张牙舞爪的三位妖魔瞬间像是缩了水的鹌鹑。
姐姐姜銮【李子宁】的身形本来要飘渺而动，挥剑而起，结果硬生生扭转了动作。
似乎书包对她来说有点沉，拖在地上都犁出了火星子，本应该朝着姜糖挥舞的动作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姜糖都看见她背后汗涔涔的。
母亲简水【张颜】大袖一甩，正要从新鲜毛豆的垫子下开始抽出逐渐摊开的画卷，上面画满了人间山河大川。
姜糖还来不及注视上面的内容，简水就眼疾手快地将毛豆挪到了上面作为遮挡。
可然而结果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
在画卷的最里面，还似乎藏着一把短剑。
父亲姜枣【李无涯】动作僵硬地将之拿起，强行装模作样，从竭泽而渔式收割下来的整株豆秧上割下豆荚。
这大概是创新型的居家农耕的收割方式。明明都是可以直接用手扯下来的。
姜糖只能用“图穷匕见，牛刀杀鸡”来形容自己身后的这幅场景。
无论是布景，还是其中人物的行动，全部都露出了无法忽视的明显破绽。
有一瞬间，姜糖以为自己都要忍不住笑了。
但他还是成功把这个小场面给混了过去。他需要这样做，也清楚当前局面的关键重点。
虽然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很明显，装作没醒对他来说更加有利。
突然转过头来的姜糖当然得说点什么。
“对了，我今‘天打’算吃毛豆汤，可以嘛？”姜糖脸上有泪。
他的话语节奏有点奇怪，似乎是故意把本来不应该连在一起的字连着读。
当“天打雷劈”其中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天色像是不对劲了。
姜枣和简水遮遮掩掩地交流意见，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他是不是发现了？”
“可是看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更像是潜意识的本能。紫云说过，一旦真正面临危险，身处幻境的人也会察觉或者反抗。”
“这两个字连读，难道真的是意外？”
“不然我们一股脑冲上去，把他给扑了？”
“那如果他真的有所察觉呢，他要是说完了那个词，我们所有人都要出局……”
一旦之前的天雷杀局再现，这里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继续这场大逃杀了。
这也是姜糖最令其他竞争者忌惮的一点。
关键是他们占据一切有利条件，没必要冒进冒险，完全可以求稳。
就算演不成了，最终还是他们包围姜糖的绝对有利局势。
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占据先机，这种大优势在手怎么输？
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都可以慢慢来。
抱着姜糖绝对无法反制幻境的侥幸，他们发自内心地想不到姜糖还有什么逆风翻盘的机会。
一拥而上不是不行，但那有损天骄们高悬于天的骄傲。
“好好的怎么哭了呀？只要你喜欢当然可以，快去开门吧。”姜銮【李子宁】故作轻松地催促。
之前明明有机会攻击，姜糖却把背包交了出来。
明明要去开门了，却又像是狐疑地转身查看情况，还偏偏有奇怪的发言。
这些前后不一致的表现让她实在拿不准姜糖的状态。
姜糖重新回头面对门方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该配合你们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他在心里暗自吐槽，“还不是因为打不赢你们人多势众，真以为我喜欢表演呢？给我等着，等会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姜糖才刚刚出门，李子宁、李无涯和张颜三人就发现他们已经恢复了自身的样貌，像是彻底脱离了幻境。
声音隔着关上的大门传了进来，让他们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谁？”
“我是姜糖。”
“你知道贾翡翠在哪里嘛？”
“不知道。可能在那边。”
“打扰了，不知道就算了。”
外面在进行对话，里面也在。
“外面是什么情况，怎么来了又走？”李子宁不解，无论来的是谁，本应该都是来围堵姜糖的。
但这毕竟是姜糖的人生，谁也不知道幻境里到底原本要发生什么。
“贾翡翠……那是谁？”张颜一头雾水。
“不管了，我们已经无法装下去了，等会姜糖进来估计也会识破。他顺手关上门了是个好机会，我们就在他进门的瞬间一起上！不能留手了，等他反应过来，可能会用那招耍赖！”李无涯横下一条心。
“好，就这么说定了！！”张颜和李子宁也当即点头同意，这场失败的闹剧该结束了！
外面对话结束，里面的“总攻行动”也商量好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糖】即将开门进来，迎来的将是暴风骤雨的攻击。
在大逃杀小世界之外，从一开始，最后的决赛圈的现场已经由道院长老们共同以大法力显现出来。
非常不巧地，整个一年级乃至于天道院，可能只有姜糖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大逃杀开始时的规则他没有听完，紫非鱼又忘记了这件不算是那么重要的小事。
这一年的时间里，姜糖从最开始那段光荣事迹之后，就一直没有被找到过了。
拖了这么长时间，部分人最开始对于姜糖的仇怨确实是渐渐淡了，但另外一些，则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怒火中烧。
有些是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另一些则是被恶意点燃的。
原本姜糖的计划是，等到决赛圈缩小到最后，就可以去想办法找一找李太白。
但他直接就在悟道碑广场上碰到了，因为被围攻，所以只能战术撤退。
如今的真实情况是，一群天骄们彼此防范各自的同时，也得到了“姜糖在山谷里的消息”。
消息的来源和居心不明。
对于姜糖，各自占据了二年级天才榜单一席之地的五峰天骄们自然不愿意接受。
无论是关注度重视度，还是资源人脉的倾斜量都是有限的。
瓜分的人数多了，其他人拿到的多了，自然自己手里的就会变少。
被决赛圈逐渐围拢到一起的幸存者们开始相遇。
“各位，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彼此遭遇战的时候了。”
“在开始我们真正的辉煌决胜之前，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人？”
“姜糖么，那家伙真的还能留存到现在？”李炬不屑。
“听说他龟缩在什么山谷里不敢出来。”一人讥讽，他也是五峰顶尖人物，只是相对于李锐李炬这些人来说名声稍微弱上一些。
“山谷的话……我们之前遇到了一个山谷。但是太贫瘠了，所以没有分心进去——”李紫云开口，表情若有所思。
“真的假的？说不定那家伙就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呢吧！”
“我们可以先来个瓮中捉鳖哈哈哈哈哈！”另一人猖狂大笑，想到了诸多有趣的事情。
场外的围观弟子们已经哄闹了起来，不少人想起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宏图霸业就直接断送在姜糖这坑货手里。
那一嗓子引来的天雷，根本就是在血洗在场参赛弟子。
“对，弄死他。这小子的仇，我可还没有忘记！”终于有人第一个喊出了口。
“没错！！！这下总该是这混账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这些人越说越是起劲，仿佛被姜糖引雷轰出大逃杀就在昨天。
原本有些人都觉得无所谓了，但这么一共情，又觉得火气蹭蹭往上冒，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当。
他们在外界无论怎么呼喝，其实里面的人也不会听见，但这些围观的二年级道院弟子们依旧在给各自的标榜人物加油。
决赛圈内一种各自秉持着骄傲的天骄们对于收拾姜糖这件事情不算是太在意。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最后一个站在大逃杀巅峰的唯一胜者，理所当然地，这场竞技较量的发展路线对于他们来说就不重要了。
无论是谁淘汰姜糖都没关系。
因为都觉得下榻前去击败姜糖有损高手风范，所以气氛一瞬间居然有些僵持。
“各位，看来你们对于姜糖也都不算太在乎啊？”
“他？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么一个无名小卒？”
“确实，他就是个卑鄙小人而已，何足挂齿？”
每个人都很嘴硬，他们知道最后的这部分全道院的人都会看见，因此装腔作势的心思比以往更加严重数倍。
但有些人的心思还不够圆滑，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手段也算不上高明。
用倒是还算有用，至少赚到了一些同样直率个性的道院弟子的好感。
“不然，我们当作一场最后决战前的小小娱乐好了，一起围猎那家伙，让他体会一下四面楚歌的绝望。”有人的姿态摆得很高，似是一点也不在乎姜糖的事情。
“要是一招定胜负，那多没意思，我们就比比谁能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摘下这项添头如何？”
“我有个想法！正好紫云也在，她能完成琴音幻境的布景，这种事情可是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一探究竟的妙事。”
此话一出，似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天才人物们的行动力总是很高的，想到就会立即实施。
“那就先由张颜和李紫云过去布置，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入局。相对我们其他人而言，她们更加不容易引起强烈警惕。”
“为什么？”
“因为他是男的你们是女的。”那人回答，理直气壮，用粗俗之语阐述世间大道至理。
外面观看的道院弟子们一阵哗然，道院的长老们则无颜以对。
一波人靠近了姜糖所在的山谷外围，李紫云和张颜先行出发。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以琴音引他入幻境，你们见机行事，尽力融入幻境的情境中，不要露出破绽。”
“我最后要提醒你们一句，越不符合幻境的行为对于幻境完整性破坏就越厉害，尤其是杀意等强烈情绪，会导致很多不可知的结果。”
“受影响的并非只有姜糖一个人。如果你们自身的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投入，可能也会陷入其中。”她告诫，然后和张颜一同离开。
这场狩猎大戏彻底调动了围观弟子们的心情，愿意参与的人开始从山谷的各个方向包围姜糖。
除去母亲简水【张颜】，最先到场的是父亲姜枣【李无涯】和姐姐姜銮【李子宁】，然后是青白道人【李太白】。
在场的四位没有一个人低于炼气六层，经过将近一年的试炼，哪怕没有将时间主要用在炼气的修行上，很多人也有所提升。
就算是要刻意偏袒姜糖，也很难找到什么理由来为他寻到一条生路。
山谷之中，四面楚歌的姜糖浑然不知。
围观的弟子们都看得很清楚，从一开始姜糖的表情就开始有些茫然，像是沉入了梦境之中，哪怕被包围了，也后知后觉的样子。
此时的入局围猎者们还没有真的习惯这种环境，周围都是令人觉得茫然的混沌雾气，像是云烟即将形成实际画面。
山谷之中群山飞瀑，烟水朦胧，在繁华似景的时节温暖如春。
越是看不见摸不着，似乎就越发让人好奇。
入局之人开始逐渐忘记布局者的劝诫，“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暖阳温煦，周围蒸腾着湿润水汽。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山谷中气象不凡，灵动的薄雾氤氲。
雾气，往往就是现实和幻境的一种边界。
它能蒙蔽视线，也能在不知不觉间挥发和被吸入身体，比琴音还让人更加难以防备。
谁会特别在意自己随时的一呼一吸，谁又会在意呼吸时顺带吸入的雾气？
至少姜銮【李子宁】是不在意的。从不知何时起，她无法察觉自己认知上的暂时转变。
她享受这样一家人温馨的气氛，在夕暮中剥毛豆，沉落的一日之阳洒下令人舒心的金辉，然后等到了弟弟从学堂归来。
或许是因为这种静谧的气氛本来就契合她的性格。
“快过来一起坐吧？”她下意识地招呼，对于自身的“姐姐属性”毫不怀疑。
姜糖一愣，若有若无的琴音幻境在他的意识中不断破灭和重组。
听见琴音存在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五峰天骄们的围堵杀局。
听不见琴音的时候，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因为修行过第一重天最强幻术，真知遥想境的炼气篇，姜糖听见琴音就进入幻境，听不见后又能凭本能警醒挣脱出来。所以他在两种状态里不断徘徊。
清楚地认知到当前的状况，姜糖就开始模拟天道的发展轨迹了。
【你当前有两种决定性的选项。】
【其一，你叫破了这场琴音幻境。】
【一切假象全部崩塌，负责布景的李紫云开始用令人分神和狂躁的琴音影响你的注意力。】
【围猎者们虽然表面上对你轻蔑不屑，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蜂拥而上。漫天都是刀子和镇压下来的大法力。】
【李子宁形影缥缈变幻，围绕着你找机会发出致命一击。你把握不住。】
【李无涯用出了五风剑中的雅剑。他剑招飘逸出尘，博得了见证者的好感和认可。】
【张颜的山河画卷，李太白的剑气对你来说也很危险。】
【你拿着被夏星星掰过的破甲龙枪，挣扎反抗的样子像极了惊弓之鸟，给大家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慌乱印象。】
【你的命运会随机选若干个人淘汰出局，并随机选一个对手将你淘汰。】
“这也太窝火了，但凡有得选，谁会自找这种无趣？”姜糖对此很不爽，“反正要淘汰，那我不如干脆放一波天雷，把我们所有人都炸出局算了。”
光是这种结局，选是绝对不可能选这个的。
【其二，你配合他们倾情演出。】
【李太白面前的幻境成型，他没有抗拒地带入了玄机宗青白道人的身份。碰巧从家门口路过的道人察觉了天道命数的“潜在灾厄”，决定敲门进来查探究竟。】
【其他人也进入了状态，你们上演了一出温馨的家庭生活。】
【但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没关死的大门被敲响，姜銮第一时间就应门了。青白道人自己推门得入家中，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你的所在。】
【青白道人席卷剑气攻击向你。】
【家人们第一反应是保护你。】
【家人们因为剑气杀机临近身体，紧神经绷，从幻境中醒悟了。】
【家人们开始围攻你。】
【你慌不择路，被淘汰出局，之后“家人们”开始“内斗”。】
姜糖觉得有点头痛，两种结果都是被淘汰，这叫哪门子决定性选择？
但他还不至于这样轻易地放弃。
未来的可能千千万万，这只是两种不同抉择下其中两种结果而已。
姜糖放缓了脚步，强行拖时间，在靠近姜銮的半路上就等到了敲门的声音。
“我去开——”姜糖想要截断应门的话头，不让门口的道人自己进来。
模拟的天道已经表明，让道人直接进屋是个不智的选择，因为他会直接动手。
结果这一次，姜銮【李子宁】快速起身，居然想要自己前去开门。
【其一，你放任了姜銮的行动。】
【道人进门，依旧第一时间对着你发起攻击。】
【家人们保护你。】
【“家人们”开始联合青白道人围攻你。战局变成每边两人的夹攻局势。】
姜糖感觉更头痛了。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频繁模拟天道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似乎变得更糟糕的情况导致的。
之前还不用思考被夹攻时朝着哪边跑，因为李太白那边只有一个，在“家人们”醒悟过来之前，或许强行冲门还有希望逃离。
现在倒好，直接兑均了数量，一边两个守门神。
总之被围攻是最糟糕的情况。
【其二，你选择阻拦姜銮的前进。】
【她疑惑地询问你为什么要拦路。你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疑惑进一步扩大，修行无心无相功的李子宁恢复了本心。】
【道人还没动手，家人们直接动手了。】
【家人们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家人们，能不能给我留口活路？”姜糖心里无奈，脑筋转得飞快。
似乎这一路来怎么挣扎怎么选择，最后都要引向死局。而且到目前为止，似乎情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他灵感萌发，清晰地预见到了李子宁的行动路线。
所以他能始终形影不离，成功拦截下了要去开门的姜銮。
“姐姐，我们好心有灵犀呢！我去开门！你帮我把背包拿回去好吗？”这是他找好的理由。
姜糖下意识就急中生“智”了，生完之后他就发现那是智障的智，而不是智慧的智。
上一秒还是书包的书包，下一秒就在琴音之中变成了杀气凛然的潦破剑！
“终究还是被琴音意境影响了，交出背包的时候，我确实是认为那是一个包的……”姜糖心中叫苦。
在场外的围观者看来，这场面稍微有点奇怪。
围猎者们小心翼翼，猎物本身也反应出乎意料地慢，像是一出不敢高声语的哑剧。
“他居然敢攻击李子宁！快动手啊，冲上去乱刀砍死他！”有人忍不住叫。
“对没错，左右夹攻！让他好好尝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滋味！”
眼看着事情好像要朝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了，结果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非常注意细节的人开始发现，姜糖面对姜銮【李子宁】、姜枣【李无涯】和简水【张颜】表情很奇怪，甚至脸上有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像是久日不见重逢的亲人。
这不是姜糖主动的行为，而是处于这种久别重聚的场合，身体已经开始自行哭泣了。
“你看见了没，那小子是不是吓哭了？”也有人没头没脑地想歪了，自以为是地在各自的小群体里嬉笑打闹，嘲讽姜糖是个懦弱者。
姜糖脸上的忧色也变成发自内心的笑容，无论如何，能够再见真的很感动。
“突然之间怎么了？碰到不高兴的事情了嘛？”姐姐姜銮抬头，微笑着招呼姜糖一起坐下晒太阳。
“没事，就是被隔壁村翠花给踹了，她不要我啦！去和地主家傻儿子好上了。”姜糖讪笑，满嘴不着边际。
他正慢慢吞吞地往里走，这时候门被敲响，温柔的节律像是叩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我去开门！”姜銮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起身，脸上充满了欣喜的表情。
她身影飘动，像是脚下踏起凌波微步，体态轻盈胜似仙子。
“认识的人来了？姐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姜糖若有若无地随便移动了一下，正好就挡住了姜銮几乎闪烁前行的去路。
似是巧合一般，试图错开方向的移动都失败了。姜銮往哪里闪躲，姜糖也正好就能堵在相同的方向上。这种情况似乎永远也不会缓解。
姜枣和简水对于这个意外状况很不满意，暗暗皱眉。
姜銮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明明已经想要扭头去看身后的两人，但还是硬生生停住了。
姜糖像是对此毫无察觉一般。
“我去开门吧！让我看看姐姐在等什么人来？”他的笑容里像是盛满了阳光，坐在后面的简水明显愣住了一下。
姜糖用力掂量自己的包，用似有似无又充满疑惑的语气开口，“总觉得，书包好像沉得过分啊……帮我放下吧，我不想背着了。”
他伸手朝向姜銮，沉甸甸的背包也朝着那边沉甸甸地晃荡过去。
此时此刻，院落中的一家人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只背包。就好像那仿佛是一柄危险利剑！
姜銮背后冷汗直冒，危机感临近，她彻底想起来自己是“李子宁”，她的目的是在姜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起必杀一击。
姜枣和简水身体紧绷，尤其是姜枣，隐隐透露着焦躁的情绪。
所有人都面临一个艰难的选项，如临大敌，如履薄冰，似乎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但有一点他们必须承认，所有人都保持着很高的兴致。
围攻不是不行，但是“利用幻境无声无息地完成一次围猎并且不战而胜”更加符合他们对自己“天骄”的定位。
若是成功，或许可能被列入道院二年级大逃杀的典型战术历史中。
这是天之骄子们才会追求的无上精神荣耀。
说是无上可能稍微有些过，但是在这些二年级的弟子们心里，当前这种荣誉还是很受用的。
毫无疑问，只要有人在此时此刻动手攻击完全可能得手。但是也会和幻境自身运作的逻辑产生严重撕裂，姜糖会醒来，他们也装不下去。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每个人都以为事情要败露了。
李子宁的心咚咚乱跳，竭力压制本能想要加速的呼吸节律，那是亢奋和狩猎的愉悦。
“千万不要醒来，不要醒来……”她在心中祈祷，努力辨别着姜糖的状态。
若醒着，姜糖手里提着的剑将会杀向李子宁。
若在幻境中，姜糖将会把背包递给姜銮。
她选择赌一次，赌姜糖不会攻击。所以她没躲开。
时间真的像是凝固了一般，背包朝着姜銮越来越近，简水甚至能听见姜枣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突然地，有一丝风吹进了院落之中，像是吹走了一切焦躁。来源不明的淡淡雾气扬起，给所有人都带去舒缓的感觉。
夕阳下的院落依旧，背包还是背包，现在没有人觉得那是危险的剑。
姜糖微笑，然后姜銮伸手接住了书包，一切安好。
“好呀，我先帮你拿回去……好像确实有点重。”她说。
姜糖毫无防备地转身，背对着准备去开门，这时候姜銮还没有转身回去。
正在剥豆子的简水和姜枣瞬间察觉了这个良机！
姜枣对着姜銮比划出了抹脖子的手势，表情崩坏，脸上的神色大快人心。
那意思分明是“动手啊愣着做什么”。
剧本脱轨了的三位演员用无声的嘴型交换意见，有人的表情逐渐“扭曲猖獗”。
“要怎么办？刚才我真以为他苏醒过来了，要一剑劈了我……”姜銮【李子宁】问，额头上全是汗，“但我又不知道你们的想法，不敢刻意躲开，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惊醒并且逼急了他。”
“现在就动手！该死的姜糖此时全无防备！”姜枣【李无涯】态度果断。刚才那一刹那，他几乎以为姜糖要拔剑杀人，差点就要跳出来保护师妹。
“我觉得要么就按兵不动，要么就当即下手！他刚才提到了背包的异常，可能差点就要醒过来了。”简水【张颜】则略有不同的意见。
三人做过大体上的态度确认，一致同意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动手！”姜枣【李无涯】意气风发，无声下令。
“家人们”几乎无声而动，结果姜糖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了身体。
张牙舞爪的三位妖魔瞬间像是缩了水的鹌鹑。
姐姐姜銮【李子宁】的身形本来要飘渺而动，挥剑而起，结果硬生生扭转了动作。
似乎书包对她来说有点沉，拖在地上都犁出了火星子，本应该朝着姜糖挥舞的动作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姜糖都看见她背后汗涔涔的。
母亲简水【张颜】大袖一甩，正要从新鲜毛豆的垫子下开始抽出逐渐摊开的画卷，上面画满了人间山河大川。
姜糖还来不及注视上面的内容，简水就眼疾手快地将毛豆挪到了上面作为遮挡。
可然而结果是拆东墙补西墙而已——
在画卷的最里面，还似乎藏着一把短剑。
父亲姜枣【李无涯】动作僵硬地将之拿起，强行装模作样，从竭泽而渔式收割下来的整株豆秧上割下豆荚。
这大概是创新型的居家农耕的收割方式。明明都是可以直接用手扯下来的。
姜糖只能用“图穷匕见，牛刀杀鸡”来形容自己身后的这幅场景。
无论是布景，还是其中人物的行动，全部都露出了无法忽视的明显破绽。
有一瞬间，姜糖以为自己都要忍不住笑了。
但他还是成功把这个小场面给混了过去。他需要这样做，也清楚当前局面的关键重点。
虽然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很明显，装作没醒对他来说更加有利。
突然转过头来的姜糖当然得说点什么。
“对了，我今‘天打’算吃毛豆汤，可以嘛？”姜糖脸上有泪。
他的话语节奏有点奇怪，似乎是故意把本来不应该连在一起的字连着读。
当“天打雷劈”其中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天色像是不对劲了。
姜枣和简水遮遮掩掩地交流意见，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他是不是发现了？”
“可是看表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更像是潜意识的本能。紫云说过，一旦真正面临危险，身处幻境的人也会察觉或者反抗。”
“这两个字连读，难道真的是意外？”
“不然我们一股脑冲上去，把他给扑了？”
“那如果他真的有所察觉呢，他要是说完了那个词，我们所有人都要出局……”
一旦之前的天雷杀局再现，这里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继续这场大逃杀了。
这也是姜糖最令其他竞争者忌惮的一点。
关键是他们占据一切有利条件，没必要冒进冒险，完全可以求稳。
就算演不成了，最终还是他们包围姜糖的绝对有利局势。
他们人多势众，他们占据先机，这种大优势在手怎么输？
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都可以慢慢来。
抱着姜糖绝对无法反制幻境的侥幸，他们发自内心地想不到姜糖还有什么逆风翻盘的机会。
一拥而上不是不行，但那有损天骄们高悬于天的骄傲。
“好好的怎么哭了呀？只要你喜欢当然可以，快去开门吧。”姜銮【李子宁】故作轻松地催促。
之前明明有机会攻击，姜糖却把背包交了出来。
明明要去开门了，却又像是狐疑地转身查看情况，还偏偏有奇怪的发言。
这些前后不一致的表现让她实在拿不准姜糖的状态。
姜糖重新回头面对门方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该配合你们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他在心里暗自吐槽，“还不是因为打不赢你们人多势众，真以为我喜欢表演呢？给我等着，等会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姜糖才刚刚出门，李子宁、李无涯和张颜三人就发现他们已经恢复了自身的样貌，像是彻底脱离了幻境。
声音隔着关上的大门传了进来，让他们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是谁？”
“我是姜糖。”
“你知道贾翡翠在哪里嘛？”
“不知道。可能在那边。”
“打扰了，不知道就算了。”
外面在进行对话，里面也在。
“外面是什么情况，怎么来了又走？”李子宁不解，无论来的是谁，本应该都是来围堵姜糖的。
但这毕竟是姜糖的人生，谁也不知道幻境里到底原本要发生什么。
“贾翡翠……那是谁？”张颜一头雾水。
“不管了，我们已经无法装下去了，等会姜糖进来估计也会识破。他顺手关上门了是个好机会，我们就在他进门的瞬间一起上！不能留手了，等他反应过来，可能会用那招耍赖！”李无涯横下一条心。
“好，就这么说定了！！”张颜和李子宁也当即点头同意，这场失败的闹剧该结束了！
外面对话结束，里面的“总攻行动”也商量好了。还在云里雾里的【姜糖】即将开门进来，迎来的将是暴风骤雨的攻击。
在大逃杀小世界之外，从一开始，最后的决赛圈的现场已经由道院长老们共同以大法力显现出来。
非常不巧地，整个一年级乃至于天道院，可能只有姜糖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大逃杀开始时的规则他没有听完，紫非鱼又忘记了这件不算是那么重要的小事。
这一年的时间里，姜糖从最开始那段光荣事迹之后，就一直没有被找到过了。
拖了这么长时间，部分人最开始对于姜糖的仇怨确实是渐渐淡了，但另外一些，则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怒火中烧。
有些是从来就没有熄灭过，另一些则是被恶意点燃的。
原本姜糖的计划是，等到决赛圈缩小到最后，就可以去想办法找一找李太白。
但他直接就在悟道碑广场上碰到了，因为被围攻，所以只能战术撤退。
如今的真实情况是，一群天骄们彼此防范各自的同时，也得到了“姜糖在山谷里的消息”。
消息的来源和居心不明。
对于姜糖，各自占据了二年级天才榜单一席之地的五峰天骄们自然不愿意接受。
无论是关注度重视度，还是资源人脉的倾斜量都是有限的。
瓜分的人数多了，其他人拿到的多了，自然自己手里的就会变少。
被决赛圈逐渐围拢到一起的幸存者们开始相遇。
“各位，时间已经到了我们彼此遭遇战的时候了。”
“在开始我们真正的辉煌决胜之前，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人？”
“姜糖么，那家伙真的还能留存到现在？”李炬不屑。
“听说他龟缩在什么山谷里不敢出来。”一人讥讽，他也是五峰顶尖人物，只是相对于李锐李炬这些人来说名声稍微弱上一些。
“山谷的话……我们之前遇到了一个山谷。但是太贫瘠了，所以没有分心进去——”李紫云开口，表情若有所思。
“真的假的？说不定那家伙就躲在里面瑟瑟发抖呢吧！”
“我们可以先来个瓮中捉鳖哈哈哈哈哈！”另一人猖狂大笑，想到了诸多有趣的事情。
场外的围观弟子们已经哄闹了起来，不少人想起了自己人生第一次的宏图霸业就直接断送在姜糖这坑货手里。
那一嗓子引来的天雷，根本就是在血洗在场参赛弟子。
“对，弄死他。这小子的仇，我可还没有忘记！”终于有人第一个喊出了口。
“没错！！！这下总该是这混账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这些人越说越是起劲，仿佛被姜糖引雷轰出大逃杀就在昨天。
原本有些人都觉得无所谓了，但这么一共情，又觉得火气蹭蹭往上冒，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当。
他们在外界无论怎么呼喝，其实里面的人也不会听见，但这些围观的二年级道院弟子们依旧在给各自的标榜人物加油。
决赛圈内一种各自秉持着骄傲的天骄们对于收拾姜糖这件事情不算是太在意。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最后一个站在大逃杀巅峰的唯一胜者，理所当然地，这场竞技较量的发展路线对于他们来说就不重要了。
无论是谁淘汰姜糖都没关系。
因为都觉得下榻前去击败姜糖有损高手风范，所以气氛一瞬间居然有些僵持。
“各位，看来你们对于姜糖也都不算太在乎啊？”
“他？我为什么要在乎那么一个无名小卒？”
“确实，他就是个卑鄙小人而已，何足挂齿？”
每个人都很嘴硬，他们知道最后的这部分全道院的人都会看见，因此装腔作势的心思比以往更加严重数倍。
但有些人的心思还不够圆滑，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手段也算不上高明。
用倒是还算有用，至少赚到了一些同样直率个性的道院弟子的好感。
“不然，我们当作一场最后决战前的小小娱乐好了，一起围猎那家伙，让他体会一下四面楚歌的绝望。”有人的姿态摆得很高，似是一点也不在乎姜糖的事情。
“要是一招定胜负，那多没意思，我们就比比谁能用出其不意的方式摘下这项添头如何？”
“我有个想法！正好紫云也在，她能完成琴音幻境的布景，这种事情可是有些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一探究竟的妙事。”
此话一出，似乎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天才人物们的行动力总是很高的，想到就会立即实施。
“那就先由张颜和李紫云过去布置，然后我们所有人都入局。相对我们其他人而言，她们更加不容易引起强烈警惕。”
“为什么？”
“因为他是男的你们是女的。”那人回答，理直气壮，用粗俗之语阐述世间大道至理。
外面观看的道院弟子们一阵哗然，道院的长老们则无颜以对。
一波人靠近了姜糖所在的山谷外围，李紫云和张颜先行出发。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以琴音引他入幻境，你们见机行事，尽力融入幻境的情境中，不要露出破绽。”
“我最后要提醒你们一句，越不符合幻境的行为对于幻境完整性破坏就越厉害，尤其是杀意等强烈情绪，会导致很多不可知的结果。”
“受影响的并非只有姜糖一个人。如果你们自身的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投入，可能也会陷入其中。”她告诫，然后和张颜一同离开。
这场狩猎大戏彻底调动了围观弟子们的心情，愿意参与的人开始从山谷的各个方向包围姜糖。
除去母亲简水【张颜】，最先到场的是父亲姜枣【李无涯】和姐姐姜銮【李子宁】，然后是青白道人【李太白】。
在场的四位没有一个人低于炼气六层，经过将近一年的试炼，哪怕没有将时间主要用在炼气的修行上，很多人也有所提升。
就算是要刻意偏袒姜糖，也很难找到什么理由来为他寻到一条生路。
山谷之中，四面楚歌的姜糖浑然不知。
围观的弟子们都看得很清楚，从一开始姜糖的表情就开始有些茫然，像是沉入了梦境之中，哪怕被包围了，也后知后觉的样子。
此时的入局围猎者们还没有真的习惯这种环境，周围都是令人觉得茫然的混沌雾气，像是云烟即将形成实际画面。
山谷之中群山飞瀑，烟水朦胧，在繁华似景的时节温暖如春。
越是看不见摸不着，似乎就越发让人好奇。
入局之人开始逐渐忘记布局者的劝诫，“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暖阳温煦，周围蒸腾着湿润水汽。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山谷中气象不凡，灵动的薄雾氤氲。
雾气，往往就是现实和幻境的一种边界。
它能蒙蔽视线，也能在不知不觉间挥发和被吸入身体，比琴音还让人更加难以防备。
谁会特别在意自己随时的一呼一吸，谁又会在意呼吸时顺带吸入的雾气？
至少姜銮【李子宁】是不在意的。从不知何时起，她无法察觉自己认知上的暂时转变。
她享受这样一家人温馨的气氛，在夕暮中剥毛豆，沉落的一日之阳洒下令人舒心的金辉，然后等到了弟弟从学堂归来。
或许是因为这种静谧的气氛本来就契合她的性格。
“快过来一起坐吧？”她下意识地招呼，对于自身的“姐姐属性”毫不怀疑。
姜糖一愣，若有若无的琴音幻境在他的意识中不断破灭和重组。
听见琴音存在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五峰天骄们的围堵杀局。
听不见琴音的时候，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因为修行过第一重天最强幻术，真知遥想境的炼气篇，姜糖听见琴音就进入幻境，听不见后又能凭本能警醒挣脱出来。所以他在两种状态里不断徘徊。
清楚地认知到当前的状况，姜糖就开始模拟天道的发展轨迹了。
【你当前有两种决定性的选项。】
【其一，你叫破了这场琴音幻境。】
【一切假象全部崩塌，负责布景的李紫云开始用令人分神和狂躁的琴音影响你的注意力。】
【围猎者们虽然表面上对你轻蔑不屑，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蜂拥而上。漫天都是刀子和镇压下来的大法力。】
【李子宁形影缥缈变幻，围绕着你找机会发出致命一击。你把握不住。】
【李无涯用出了五风剑中的雅剑。他剑招飘逸出尘，博得了见证者的好感和认可。】
【张颜的山河画卷，李太白的剑气对你来说也很危险。】
【你拿着被夏星星掰过的破甲龙枪，挣扎反抗的样子像极了惊弓之鸟，给大家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慌乱印象。】
【你的命运会随机选若干个人淘汰出局，并随机选一个对手将你淘汰。】
“这也太窝火了，但凡有得选，谁会自找这种无趣？”姜糖对此很不爽，“反正要淘汰，那我不如干脆放一波天雷，把我们所有人都炸出局算了。”
光是这种结局，选是绝对不可能选这个的。
【其二，你配合他们倾情演出。】
【李太白面前的幻境成型，他没有抗拒地带入了玄机宗青白道人的身份。碰巧从家门口路过的道人察觉了天道命数的“潜在灾厄”，决定敲门进来查探究竟。】
【其他人也进入了状态，你们上演了一出温馨的家庭生活。】
【但只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没关死的大门被敲响，姜銮第一时间就应门了。青白道人自己推门得入家中，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你的所在。】
【青白道人席卷剑气攻击向你。】
【家人们第一反应是保护你。】
【家人们因为剑气杀机临近身体，紧神经绷，从幻境中醒悟了。】
【家人们开始围攻你。】
【你慌不择路，被淘汰出局，之后“家人们”开始“内斗”。】
姜糖觉得有点头痛，两种结果都是被淘汰，这叫哪门子决定性选择？
但他还不至于这样轻易地放弃。
未来的可能千千万万，这只是两种不同抉择下其中两种结果而已。
姜糖放缓了脚步，强行拖时间，在靠近姜銮的半路上就等到了敲门的声音。
“我去开——”姜糖想要截断应门的话头，不让门口的道人自己进来。
模拟的天道已经表明，让道人直接进屋是个不智的选择，因为他会直接动手。
结果这一次，姜銮【李子宁】快速起身，居然想要自己前去开门。
【其一，你放任了姜銮的行动。】
【道人进门，依旧第一时间对着你发起攻击。】
【家人们保护你。】
【“家人们”开始联合青白道人围攻你。战局变成每边两人的夹攻局势。】
姜糖感觉更头痛了。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频繁模拟天道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似乎变得更糟糕的情况导致的。
之前还不用思考被夹攻时朝着哪边跑，因为李太白那边只有一个，在“家人们”醒悟过来之前，或许强行冲门还有希望逃离。
现在倒好，直接兑均了数量，一边两个守门神。
总之被围攻是最糟糕的情况。
【其二，你选择阻拦姜銮的前进。】
【她疑惑地询问你为什么要拦路。你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疑惑进一步扩大，修行无心无相功的李子宁恢复了本心。】
【道人还没动手，家人们直接动手了。】
【家人们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家人们，能不能给我留口活路？”姜糖心里无奈，脑筋转得飞快。
似乎这一路来怎么挣扎怎么选择，最后都要引向死局。而且到目前为止，似乎情况一个比一个糟糕。
他灵感萌发，清晰地预见到了李子宁的行动路线。
所以他能始终形影不离，成功拦截下了要去开门的姜銮。
“姐姐，我们好心有灵犀呢！我去开门！你帮我把背包拿回去好吗？”这是他找好的理由。
姜糖下意识就急中生“智”了，生完之后他就发现那是智障的智，而不是智慧的智。
上一秒还是书包的书包，下一秒就在琴音之中变成了杀气凛然的潦破剑！
“终究还是被琴音意境影响了，交出背包的时候，我确实是认为那是一个包的……”姜糖心中叫苦。
在场外的围观者看来，这场面稍微有点奇怪。
围猎者们小心翼翼，猎物本身也反应出乎意料地慢，像是一出不敢高声语的哑剧。
“他居然敢攻击李子宁！快动手啊，冲上去乱刀砍死他！”有人忍不住叫。
“对没错，左右夹攻！让他好好尝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滋味！”
眼看着事情好像要朝着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了，结果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非常注意细节的人开始发现，姜糖面对姜銮【李子宁】、姜枣【李无涯】和简水【张颜】表情很奇怪，甚至脸上有止不住的泪水滚滚而下，像是久日不见重逢的亲人。
这不是姜糖主动的行为，而是处于这种久别重聚的场合，身体已经开始自行哭泣了。
“你看见了没，那小子是不是吓哭了？”也有人没头没脑地想歪了，自以为是地在各自的小群体里嬉笑打闹，嘲讽姜糖是个懦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