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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贝铭以往的习性,那绝对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可这次这笔钱,他却有点儿不那么想收了。他之前跟褚云端结婚,是以生育为代价想从他身上捞好处,那现在呢?现在他一无所有,也不用生孩子了,褚云端什么都不图他的,凭什么给他钱?

    褚云端已经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开始给他转账。

    贝铭看着他输入转账金额,犹豫了一瞬开口:“不用了,我爸有医保,也有积蓄,再说这手术估计也没花多少。”

    真是奇事怪事,褚云端是知道他脾气的,闻言抬头看过来,觑着贝铭的脸色,半晌问:“咱爸的事儿打击到你了?”连金钱都激不起他老婆对生活的渴望了?刚刚在车上还说什么后悔被生下来,别是看见他爸这样想不开了吧?

    “哪儿跟哪儿啊?”贝铭说,“我就是跟你实话实说,他确实有医保。”

    褚云端说:“我把钱给你又不烧手,你攒着以后有什么事也能用。”

    贝铭低下头不说话。

    褚云端伸手去抬贝铭的下巴,立刻被拍了一下。他佯装吃痛缩了一下手,又去牵贝铭,这回贝铭没反抗,任他牵着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把人挡在靠窗的角落里,问:“怎么不高兴了?”

    贝铭还是不说话,褚云端就朝他张开手,说:“要抱抱吗?”

    贝铭嗯了一声拥上去,靠到他肩上蹭了蹭。

    褚云端说:“是不是因为贝爸的事害怕?”

    贝铭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你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你是不是想包养我?”

    “十万块钱就能包养你?”褚云端笑了一下,说,“早知道不结婚了。”

    贝铭从他肩膀上抬起头,皱着鼻子看他。

    褚云端笑着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贝铭叹了口气,说:“我可太出息了,在家的时候靠我爸养着,结婚了以后靠你养着,我要是将来有孩子,估计得指望那孩子长大了养我。”

    褚云端说:“那是你现在没赚钱,等将来赚钱了,你也养我。”

    贝铭:“可是我估计这辈子都赚不来你那么多钱,应该是养不了你,养我自己都费劲。”

    褚云端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你知不知道?”

    贝铭的腮都给他捏扁了,问:“知道什么?”

    褚云端:“咱俩是合法夫妻,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咱们两个人的,你一半儿我一半儿那种。”

    贝铭扒拉了一下他的手,说:“现在婚姻法可不是那么判的,咱俩要是离了,你的婚前财产还是你的。”

    褚云端捏住他的腮:“你就不能别想着离吗?”

    贝铭不说话了。

    褚云端说:“我知道你心理压力大,总想着已经成年了毕业了就该赚钱养家了。要是你现在还跟你爸相依为命,这想法也没错,毕竟你一个大小伙子,不能把生活负担全压在你爸身上。你得按部就班地跟着整个社会的年龄界线生活,因为一旦错过一点,它就不要你了。可现在相依为命的是咱们俩。”他又亲了贝铭一下,问,“我会不要你吗?”

    贝铭说:“那谁说得准?万一哪天你口味儿复古又喜欢上抽象派了呢?”

    褚云端:“还说我学别人说话没品,你自己不是也乱给人起外号?”

    “怎么了?为自己曾经的审美感到自卑了?”贝铭瞪着他,“就抽象派,就抽象派,他长得就像抽象派!”

    褚云端喷笑,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几口,引得路人直咋舌。

    贝铭没那么厚的脸皮,红着耳根推他,说:“别亲了,不是去买饭吗?我爸马上就要饿死了。”

    褚云端一只手盖住他半张脸,替他擦了擦亲上去的口水,说:“怕我变心就提前多捞点儿,说点儿甜言蜜语哄哄我,让我把家产都给你。”

    贝铭给他腻歪得手脚发麻,心里却悄悄生出一些喜欢,一边麻得打颤,一边喜欢得抬不起头,最后只好说:“别腻歪了,赶紧去买饭。”

    直到褚云端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贝铭才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回到病房,贝建国还躺在那儿,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铭盛华在床头的小板凳上坐着,见他进来,说:“你们一会儿就回去休息吧,这边我看着就行。”

    贝铭说:“我留这儿吧,反正我也没工作,回家也没事儿。”

    铭盛华:“说什么呢?不是正准备考研呢吗?你可别天天给我吊儿郎当的啊。”又说,“再说你也不会伺候人,你爸刚从抢救室出来,再被你伺候进去。”

    贝建国也在床上摆手,意思是不要他。

    贝铭诶了一声:“能有我这么个大孝子你就烧高香吧,还嫌弃我。”他看了眼输液架上的液体,问,“这回怎么突然想通了?安眠药都论瓶吃了,以前不是都两颗起步吗?”

    贝建国听见这话,在床头摸索半天,摸到了半卷儿卫生纸,脖子上青筋暴起,拼死挣扎着丢到他身上,满身的力气都憋到嗓子眼儿,终于吐出了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