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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皮岛都督府内堂

    “公公连日奔波,着实辛苦。”

    毛文龙将王国兴让进上座,赶忙先道了一句辛苦,又吩咐下人上茶,待下人退去,内堂里只留下了两人对坐。

    “替皇上办差,本是奴才们的本分,何敢谈辛苦二字。”

    王国兴也是假意客套一番。

    这两日,王国兴先是去龙王庙、天后宫、温帅祠主持了敕封大典,又在毛文龙一干人等的陪同下校阅了东江兵马,还得闲到皮岛马市、军营、民居四处走了走,海岛风光旖旎,颇令王国兴心情舒畅,毛文龙每日又是殷勤招待,牌桌上自然也是大有斩获,几日下来,三千两进账……

    相比在宫中的紧张和辛苦,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让王国兴无比自在、心情大好,然而,王国兴也知道,他此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和毛文龙之间还有一场交易要谈,毛文龙似乎也一直在寻找着机会,两人心有灵犀,而又心照不宣。

    “皇上新登大宝,以雷霆手段铲除魏忠贤一党,内外朝局为之巨变,真乃有为之主。”

    到底是毛文龙先打破了僵局,把话题转到了时局上来。

    “当今皇上虽是年轻,但却天纵英明,每日又宵衣旰食、操心国事,无日不思恢复辽东、中兴大明,与先帝真是大有不同,我等内外臣工还当小心伺候,万不敢玩忽懈怠啊。”

    “公公说的是,”毛文龙附和一声,又小心地拿话试探,“文龙也是久慕皇上,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一番肺腑,想要向皇上陈说,只是…山海阻隔,也是难达上听啊……”

    “哦,毛帅可是有什么难处?”王国兴听出毛文龙的弦外之音,便又说道:“咱家当尽力为毛帅上达皇上。”

    “那就有劳公公了,文龙在这里先行谢过公公。”

    毛文龙闻言大喜,连忙拱手向王国兴施礼,随即又一拍双手,便有一队亲兵从外间鱼贯而入,两人一组,挑进来十只油漆大箱,放在厅前。

    “文龙略备薄礼,正要孝敬宫中各位公公,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说着,毛文龙便给王国兴递过去一张礼单,一摆手,让亲兵将十只箱子全部打开。

    王国兴向前望去,顿时两眼放光,只见十只大箱里分别装满了金银珠宝、人参、鹿茸、貂皮等物。

    “毛兄真是太客气了,我等无功受禄,怎好就收了这些东西。”

    “文龙的前程富贵,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宫中各位公公,哈哈,哈哈……”

    “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说,好说,哈哈,哈哈……”

    王国兴仔细看过礼单,便把单子折好,放入袖中,两人假意客套一番,随即一起放声大笑,毛文龙挥了挥手,让亲兵退下。

    毛文龙又从桌上取过两只匣子,递到王国兴面前,“这是两只百年老山参,专为孝敬掌印王公公他老人家,还烦请公公代为致意。”

    “毛兄真是有心了,小弟代干爹他老人家谢过毛帅。”

    毛文龙又从袖中取出一张房契,用手指推到王国兴面前,“这是文龙在京城置下的一处宅子,送与公公做个外宅。”

    “这个如何使得……”

    “公公在宫中辛苦,何曾顾及自家,一处宅子,何足挂齿,正该收下。”

    “那…恭敬不如从命,小弟谢过兄长厚意。”

    王国兴收好了房契,见毛文龙如此大方,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开口说道:

    “小弟来时,干爹便已有过交代,毛兄但有难处,我等自当效力。方才听兄长所言,可是为朝中猜忌掣肘而烦恼?”

    “正是。”毛文龙应声答道。

    “不瞒兄长说,现在朝中确实对兄长多有不利,那帮子书生,没上过战场,不知道军旅之艰难,却整日价在皇上面前纸上谈兵、妄言兵事、诽谤做事之人,实在是可恶至极!皇上虽然英明,但是,时间一长,也难免不会受此辈蛊惑。小弟此次来东江,亲历亲见,所到之处,但见我东江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将士个个赤胆忠心,一派虎虎生气,正是我大明朝可倚赖的威武之师!小弟回京之后,必当把这些所见所闻上奏皇上,以正视听!”

    “有公公在皇上面前替文龙说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文龙先谢过公公。”

    见王国兴拍着胸脯为自己说话,毛文龙大喜过望,赶忙拱手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