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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沈望舒很想叫他回来的。就把绷带裹了便完了么?就他现在这样,连里衣都拉不起来,这么坐在萧焕面前成什么样子了!

两人对望一阵,廊上忽然扑来一阵冷风,萧焕这才如梦初醒,反身关了门,大步往沈望舒那边走了过去。

萧焕的身量原本就比沈望舒要高上些许,体格也要魁梧些,何况是这样居高临下地过来,沈望舒下意识地就要往里头缩。

“你别动。”萧焕看着他满身的伤,想拉住他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只好皱着眉叫了一声,然后捡起里衣,小心翼翼地给他套上,“深秋了,当心着凉。”

一时间,沈望舒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他的体贴。但他自己动弹不得,也就只好让萧焕施为了。

深怕碰倒了他的伤处,萧焕的动作十分轻柔,一点一点地将衣料理好,再给他系上衣带,就仿佛是捧着一把价值连城却极其易碎的珍宝,稍稍动作大一点,这把珍宝也就能在眨眼之间碎成齑粉,遂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可他这样小心,于沈望舒来说反倒是折磨。

鼻息太轻,落在脖颈之间就仿佛有软羽在不轻不重地搔弄,实在是让人心痒。动作也太轻,带着薄茧的指尖虽然没有直接碰到皮肤,但那人的温度却透过衣料传到没有包裹绷带的皮肤上,带着难以言说的灼热。

敢与他这么亲近的人,只有萧焕一个。

正是那样的年纪,又是唯一亲近过且仍然深爱着的人这样若有若无的触碰,即便沈望舒再不想,也有缕缕若有若无的热流开始在乱窜。

现在这样子,太过暧昧了!

萧焕也同样不好受。

虽然沈望舒身上抹了各式各样的药膏,可萧焕低头之间还能闻到他发丝上的味道,带着一点皂角的清香,还有沈望舒身上所独有的味道他是倚霄宫的少主,有那个资本去讲究,所有的衣物漂洗之时都是添了香料的,用的都是味道较为辛辣的,不过漂洗几遍之后,衣衫上也就只剩了一点点的余味,若有若无的,经年日久,他身上也就染上了香气。

世人焚香,端是因为香料遇热之后才会散发得更加馥烈。而人身上的香气,也会随着体温的升高而变得更加浓郁。

沈望舒身上的香气一向都是淡淡的,因他的体温天生就比常人要低些许。

可再冷的人,到了芙蓉帐里,也不可避免地会变得燥热起来。那带着辛辣的香气,随着潮湿的汗意,也便会顺着鼻腔往萧焕心里钻,越钻越深,终至盘旋不去。

三年不曾闻到过了,骤然再闻到这样的味道,就仿佛在干枯的林间投下一把火,炽烈而张扬,瞬间燎原。也像是一粒火种投入血管,萧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咕咚。

萧焕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与心跳一样,如同擂鼓。

到底也亲密无间地在一起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看着萧焕的眼神,沈望舒就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了,脸色微微一变,突兀地开口问道:“萧秋山,你与绿萝坊的楚兰藉楚姑娘熟识么?”

“什么?”最近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怎样,萧焕总是被沈望舒当头一盆冰水浇下,别说火焰,就连零星的火灰也不曾留下。

都在这样目眩神驰的时候了,他却跟他打听个不相干的人?

“前日在你倒下的地方,我与那楚姑娘还是头一回相见。”系带都已系好,萧焕的指尖却不愿从沈望舒的中衣上移开,慢慢摩挲至襟口,五指骤然收紧,连带沈望舒一起拽至面前,恶狠狠地道:“倒是你,听阿澄说,若非你与楚姑娘打了招呼,绿萝女弟子也不会出手相助。”

身材魁梧些到底不一样,都是受伤的人,力气还恁地大,与他的脾气一样大。

这人莫不是……吃错药了吧。

若是在几年之前,萧焕能有这样的表现,沈望舒一定会乐疯的。

从前只是觉得他冷情,都跟自己有了这样的关系,看到底下人送上的妖娆娇娘竟然还毫无反应,不过是点了点头便去了自己的房间。

那时候还傻兮兮地问他,萧秋山,你就不怕小爷我沉迷女色从此之后就冷落你吗?

那家伙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男女敦伦方才是正道,少主也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

萧秋山,你比我还打了好几岁,你都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自己还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哦,他低了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轻轻丢出一句话,那少主肯让我娶妻生子去吗?

自己干脆利落地揪了他的衣领把他拉近,鼻尖对着鼻尖,恶狠狠地道萧秋山,你想都别想!

你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

原本是想骗他吃醋来着,最后还把自己给惹炸了。萧焕那厮也不着急,甚至哄的时候都是漫不经心的只要少主不点头,焕也不会离开少主身边。

这话也算不得什么甜言蜜语,倒是明明白白地彰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若不是萧焕投了倚霄宫,受制于人,他才不会碰自己这个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的魔教妖人呢。

萧焕在倚霄宫虽然身份微妙,但他一点没有人在屋檐下的自觉,就连对沈望舒也是爱答不理的,沈望舒一直以为他是天性如此,桀骜不驯,张扬疏狂,在私情一道上是没怎么留心的。如今想想,也不过是不爱罢了。

沈望舒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萧焕往吃醋上去想。即便他真有吃错的时候,那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