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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杳");

    江砚并未开免提,

    但大讲堂内过于安静,而且两人的距离也是极近,因而颜杳的声音便不偏不倚地落入秦钊的耳中。

    是少有的亲昵和熟稔。

    秦钊一早就知道,

    他们已然分手,

    自以为是地认为,

    是颜杳率先提的。

    三个月的时间,在秦钊看来已经足够长了。

    或许是坏学生和好学生之间有种天生的不对付,

    秦钊在高中就对江砚没什么好感,

    后来隐隐听底下的小弟说江砚对颜杳有意思时,

    他也不过是嗤笑一声,

    暗想他痴人说梦。

    只是当十年后,再次重逢之时,

    却没想到竟是真被这小子给得了逞。

    秦钊自诩了解颜杳,因而也明白他们迟早有分手的那一天。只是,

    三个月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久,

    而事情的发展似乎也与他预计的有些出入。

    他承认自己是有了危机感,

    只是一想到这种危机感是由当初那个书呆子带来的,

    他便止不住地心生躁意。

    而如今,听到颜杳的声音,那语调里潜藏的温柔令他恍然明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电话头的颜杳自是察觉到了异样,也听到了江砚那句话,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张扬。

    颜杳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视线骤然深沉了些许。片刻后,却是轻笑出声……

    她不喜欢傲慢妄为的人,只是如今听到向来温声细语的江砚竟会理直气壮地说出这话,一时间觉得可爱得紧。

    分明之前还总是怀疑她的真心呢,

    这会儿倒坚信不疑了?

    手机依旧扬在半空中,而那记轻笑也随之传入两人的耳朵,很浅,却又跟个羽毛似的,勾得江砚心痒痒。

    有种说大话被抓包的既视感,江砚知道颜杳是在笑他,可这会儿在秦钊面前又怎能怯场,因而看向秦钊的表情越发睥睨,耀武扬威的气焰愈盛,但耳尖却是在悄无声息间染上红晕。

    “在说我呢?”颜杳开口问道。

    大讲堂里,两人的对峙依旧没有缓和半分,秦钊拽着江砚的衣领越发用力,充满煞气的面庞略显狰狞,浑然不见先前演讲时从容不迫的风度。

    没有听到回应,颜杳微微蹙眉,忍不住又开口询问:“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江砚听到这话,当着秦钊的面将手机放置自己耳边,“没事,我和秦总在学校大讲堂。”

    秦总?

    颜杳心下有些疑惑,不明白秦钊为何会在q大,但也知道两人碰上定不太平。

    “你把电话给他。”颜杳说着,语气也稍冷了些。

    江砚不愿她和秦钊有任何交集,此时嘴角下压,拿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颜杳听着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呼吸声,片刻后不免有些失笑,再次出声时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乖,我有事和他说。”

    一个‘乖’字,令江砚的心跳错乱一拍。

    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江砚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秦钊,不清楚对方是否听到了刚刚颜杳的那番话,但回想起他先前在自己面前狂妄自大的态度,耳边颜杳带着哄意的声音便显得越发动听,让江砚感受到一阵快意。

    江砚承认,有时候恃宠而骄的滋味的确不赖。

    “她有话和你说。”江砚说着,看似落落大方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秦钊狠狠地瞪着眼前过于嚣张的男人,半晌后还是一把松开了他的衣领,将他的手机夺去,放置耳边道:“你找我有事?”

    “秦钊,你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很好。”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格外冷冽,透着令秦钊感到陌生的疏离。

    秦钊眉间戾气纵生,此时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出声。

    “江砚不是你想象中好招惹的人物,我也不是。”

    秦钊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警告,可正是因为如此,心中的恼怒就如同熊熊火焰,燃烧着他的理智,“颜杳,你什么意思?”

    抬眉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江砚,只见他正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两分悠然自得,透着一股来自胜利者的淡定和从容。

    令人不快。

    秦钊不明白,他们分明是分手了,以颜杳的性格,两人根本不可能会有联系才是。

    可现实却是给了他极为响亮的一记耳光。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怒意,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给碎尸万段。

    凭什么?凭什么这书呆子就能得到颜杳的垂帘?凭什么他能让颜杳屡次破戒?

    “城西的那个项目,违约金我还付得起。”

    女人的声音透着不近人情的寒意,浓浓的威胁令秦钊有些失神。

    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江砚这呆子又是有哪里特殊的地方,能值得她这般付出。

    喉咙传来一阵酸涩,秦钊后槽牙紧咬,片刻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你狠。”

    城西的项目已然开工,虽说并非是找不到融资,只是颜杳若半途退出,中间这段时间差里的损失当然会落在秦氏的头上,这对秦氏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颜杳这招,无疑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但秦钊却清楚,以颜杳的性格,万事不过自开心,她要真想,绝对不会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秦钊虽说已经掌握秦氏的主动权,但前有虎后有狼,他的处境也没外人看上去的这般自在。

    江砚听到这,整理衣袖的动作一顿,侧头对上秦钊怒目切齿的表情,眉峰微挑,嘴角上扬,带有两分讽刺,“秦总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面对江砚的嘲讽,秦钊纵使再傻也知道是对方的激将法。

    江砚这人,表面看上去斯文儒雅,实际上心里一肚子坏水。秦钊以前从没觉得这书呆子难对付,如今看来他倒是有些轻敌了。

    秦钊将手机递了回去,脸上的阴沉不曾消退,却也没再像之前那般冲动。

    “讲完了?”江砚接过手机,语气淡然地开口。

    颜杳听着江砚故作冷淡的口吻,也知道这男人是想在秦钊面前逞威风,于是积极迎合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顺从地附和道:“嗯,讲完了。”

    “一会儿再早你算账。”

    颜杳:?

    不等颜杳反应过来,电话便被迅速挂断,细品还带着几分仓皇的味道。

    颜杳怔怔地看着手机,半晌后似是反应了过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江砚啊江砚,这呆子,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那头,匆匆挂掉电话的江砚紧拽着手机,心脏以不寻常的速率疯狂跳动着,可脸上的神态却依旧是那自持稳重的模样。

    他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冲动了些,在秦钊这位强劲的情敌面前总是会格外幼稚,而那句所谓‘算账’的话也极具装逼嫌疑。

    但他属实气不过,气不过秦钊这货一天到晚跟个傻逼似的把颜杳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揪着十年前的那点破事儿迟迟不放。

    说到底,秦钊在颜杳那里早就已经是过去式。纵使当初所有人都说他们登对又如何?还不是分了手?

    如今颜杳说喜欢的人是他,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也是他,这秦钊究竟是哪儿来的脸,在这儿和他宣誓所有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