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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窃杳");

    “她真这么说?”

    蒋宇瞪大了眼睛,

    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将杯中的酒放下,桌上的火锅还在冒着滚滚热气,可安静的包厢里却是让人感受不半点温度。

    江砚坐在椅子上,

    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平静,只是眼中略显黯淡的神色却昭示着他并无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淡定。

    蒋宇眉头紧皱,

    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怒火,“她知不知道你家里在给你安排相亲?”

    男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应该不知道。”

    “屁!”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

    蒋宇便出声反驳道:“我早把这事儿和赵小瑜说了,

    我就不信她那个大嘴巴会瞒得住事儿!”

    蒋宇越说越气,又举杯往自己嘴里灌了两口酒。

    作为江砚的兄弟,蒋宇是再清楚不过江砚的处境了。家里催着给他介绍对象,先前这么多年因为心中装着一个人,

    因此**都用各种理由推脱。前两年还好,只是越接近三十岁,就越糊弄不过去。

    之前没谈恋爱的时候也就算了,偏偏现在谈了恋爱还要遭这种罪,这简直太过荒唐了些。

    锅里的肉已经熟了,但却无人有心享用美食。

    江砚紧拽着筷子的手未曾有动作,手背突起的青筋略显狰狞,似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涩。

    蒋宇刚刚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在男人的心口上划下道道伤痕,

    鲜血淋漓。

    她是真的知道这件事吗?

    若是知道的话,

    为何不见她有任何异样?又为何在那晚会拒绝地这般绝情?

    江砚一直以来都看不懂颜杳,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她对他来说永远都是一道难解的谜题。江砚总觉得,纵使他一时半会儿没法解开,但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慢慢了解她,

    去接近她。但如今,他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般遥远。

    其实早在一开始,江砚就明白,颜杳不像是一个会归属于婚姻的人。她就像是一个永远都在旅途中的游者,不曾停歇过脚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陪着她一起走,走遍千山万水,走过大江南北,但现实却给了他过于残酷的回答。

    人总有浪漫的一面,而江砚这才发现,其实他也很天真。

    在知道颜杳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而欣喜若狂,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下所有的一切,苦痛,艰难,挫折。他以为自己可以,可事到如今这种痛又刮地他每每想起都有些窒息。

    但其实江砚清楚,只要她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他就有对抗这全世界的勇气。

    他愿意做个‘大逆不道’的儿子,拉着她的手在爸妈面前说谈一辈子的恋爱,也愿意成为背离世俗规则的异类,承受所有的流言蜚语。

    可事到如今,他却也不确定自己能追着她的背影追多久。

    明明一直都在朝着她奋力地跑,一刻都不曾停歇,但为何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是这般,看似亲近,实则触不可及……

    “不是,你俩准备这样下去再多久?”蒋宇说着,抛出一个极为残酷的问题。

    江砚目光微闪,却是依旧沉默不语。

    他在刻意逃避这个抉择。

    “不会就真准备继续这么耗下去吧?”蒋宇的表情略显严肃。

    杯中的酒被他饮尽,男人一边倒着酒,一边继续开口:“你这是打算等到她提分手的那一天了?”

    左手骤然紧握成拳,江砚的脑中一片空白,向来习惯规划的男人却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段感情的未来。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是不敢。

    “且不说分手之后你会不会要死要活,乖乖回去找个人结婚生子,就光是现在的处境,你准备怎么解决?”蒋宇说着,不疾不徐地往自己的杯中倒酒。

    事实上,对于江家二老的脑回路,蒋宇也有些束手无策。或许是江砚的前例太多,以至于现在说什么在二老眼中都像是敷衍他们的借口。

    关于颜杳的存在,蒋宇也和江母提过,可江母明显是不信的,总觉得他和江砚是联合起来在骗她。

    这名字也说了,照片也给了,江母依旧固执地觉得是‘谎言’。

    不过深究起来,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的确不具有说服力,但凡通个电话,见个面,也不至于到如今被催着和人家女孩见面的地步。

    但偏偏,对于颜杳来说,这便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

    许久后,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始,略显沙哑地吐出一句话。

    蒋宇听此,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先前就听赵小瑜提起过,说是在颜杳过往的恋情中,不是没人动过和她结婚的念头,也曾在颜杳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见了爸妈,结果那顿饭结束后颜杳就毫不留情地提了分手,纵使后来那人苦苦挽回都没用。

    蒋宇不明白颜杳为何这般讨厌结婚,不过像她这种海王,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会乐意结婚的人。

    “兄弟,别怪我说得难听,你看颜杳连个电话都不愿意和江母打,说明她打从心底里就没打算和你走到那一步。”蒋宇不是恋爱小白,在大学里也谈过几次恋爱,再加上当律师的整天东奔西走,见识得多了之后,这方面自然而然也就懂得多了

    “你看她都不乐意走进你的生活,不愿意和你的家人有接触,说明她就只想要和你谈一场适可而止的恋爱。”

    或许是酒精上了头,蒋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格外扎心。

    “你现在仔细想想,她和你谈恋爱到现在,有来过问你的工作吗?有知道你除我之外的朋友吗?知道你家里几口人,知道你江父江母干什么,知道你其实有海跃集团的股份,还富得流油吗?”

    江砚抬头,对上蒋宇的视线,缓缓说道:“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至于海跃集团的事情,我觉得这个不重要。”

    蒋宇有些语塞,表情一僵,半晌后挥挥手开口:“这就是一个比方好吗?我想说的是,人家压根就不重视你!所以,及时止损好吗?还是别越陷越深了,要我说那茵茵也不错,虽然的确没有颜杳好看,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看照片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女了,至于颜杳,还不如就此放手,给彼此留点尊严。”

    放手?

    江砚喉结微滚,目光骤然深沉了下来,紧握的拳头不曾有半分松懈。

    这是他苦苦盼了十年,好不容易偷来的,现在又怎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他……是真的还很爱她啊。

    安静的包厢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此时的僵局。

    蒋宇扫了一眼屏幕,见是赵小瑜打来的电话,于是按下通话键,又开了免提,一边拿筷子捞火锅,一边说道:“喂?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我微信给你发了消息,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我,在哪儿野呢?连女朋友都不要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赵小瑜的娇嗔,听似是生气的口吻,却又骄纵地让坐在对面的江砚心生羡慕。

    因为颜杳从不曾这般和他说过话。

    “诶呦,我的祖宗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今晚要和江砚吃饭吗?男人聚餐懂不懂,哪儿能一直捧着个手机?”蒋宇说着,语气略显无奈,眼中却是带着笑意,“所以你微信里给我发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半个月后咱们一中八十周年校庆,问你去不去。”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参加的?你也知道我忙得要死。”话音刚落。蒋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对面的江砚,询问道:“诶,母校是不是给你发邀请函让你做个什么演讲来着?”

    江砚想起前两天收到的邮件,淡淡地‘嗯’了一声。

    “就你们两个在吃饭?”电话那头的赵小瑜再次开口,“以前也不见你们俩单独聚餐啊……蒋宇,你不会是在背地里和江砚吐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