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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几颗微亮的星子已然挂在半亮不明的天空上。晚风吹的都察院正堂外面并排的两颗樟树沙沙作响,一个穿着深蓝色官差服的中年汉子一手提着一盏雁足灯走在都察院内的青石板路上。

  雁足灯灯座如大雁飞天,中有柱、下有底,外面罩了一圈用竹签串起的素色油纸布做成的灯罩,即美观,也能防风。

  “原来如此。”赵扶桑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他见人都到齐,便给正堂里的三人介绍苏慷晋。

  “这位便是新来的都察院经历司苏大人。”他介绍的十分简短,只是粗粗说了官职和姓氏,说完,便又目光扫了众人一圈,最后看向李楠说道,“官员的都察案卷,明日便要呈给皇上过目,今天就辛苦李大人和各位了。”

  “应该的。”季双丰和陈勇两人同时恭敬的回答道。

  而李楠却是对着赵扶桑拱手一样揖,说道:“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左都御史大人客气了。”

  他说完,看了眼一旁老神在在的季双丰,又对着赵扶桑继续说道:“季大人上了年纪,下官经常看见季大人出了如厕外,便在案桌后面一坐就是一晌午,刚才季大人帮着下官清扫案卷,可能就是因为上了年纪,目力模糊,把元启三年文官的案卷放到元启三年武官的案卷那一摞里了,所以下官想着是否让季大人今日早些回家中休息,这整理案卷的事,就让我等年轻人来做吧。”

  李楠一口气说完,一旁的陈勇听的却是连连点头,口里还直说着是的是的。站在陈勇旁边的季双丰却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你这黄口小儿,尽然敢说他老眼昏花,贪图舒服。他如今也才四十来岁,还没到垂垂老矣的年纪,还有往上升官的机会,而这一席话说完,就是把他定在了五品官的板上,永远升不了了。

  季双丰隆起眉头,刚才这李楠已经说了他这些日子经常坐在案桌后一坐就是一晌午,且陈勇也不是瞎子,自然也是看见的。所以他更不能说自己没有,如今也只能暗自吃下这门亏了,想个其它说法给糊弄过去。

  “左都御史大人,下官这几日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利,大夫说了就是些常见的伤风感冒,而且下官今日已经好了,是可以给右佥都御史帮忙的。”

  赵扶桑虽然平日里不管都察院里的这些杂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他平日里与李楠私下交情甚好,知道他是什么个性,心里自然明白他不会无缘无故挤兑季双丰。看来等会他还得私下问问李楠是何事,只不过现在他还是要跟着李楠说的话往下演。

  赵扶桑瞥了李楠一眼,这才对着季双丰说道:“季大人身体刚好,确实不该劳累,晚些本官让府上的管家给季大人送些红参到季大人府上,今日季大人早些回家修养着。”

  季双丰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右都御史,见对方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这才勉强改口说道:“这......那下官谢过右都御史大人了。”

  “嗯!若是无什事,季大人就回吧。”赵扶桑点头答应。

  “是,下官告退!”季双丰给左都御史拱手行礼告退,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屋内其余三人拱了下手,才满肚子怨气的离开了正堂。

  一旁,苏慷晋耳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默默在心里感叹了下吃了暗亏的季大人。看来,这又右佥都御史与这左都御史的关系不一般。

  苏慷晋目光又看向陈勇,见他虽然看上去人高马大,给人一副呆呆愣愣,很老实的模样,但就在刚才左都御史说让季双丰今日早些回家时,苏慷晋就注意到他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笑意,明显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突然,一道目光朝他这边看来,苏慷晋抬眼看去,正巧就看见了一副清秀男子的脸,此时,正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他。